范汉杰率领二十七军留在新蔡,被日军包围,范汉杰在包围圈内苦苦支撑,二十七军三个师,四十五师在城内,四十六师和预备第八师在城外,与日军展开激战。四十五和四十六师是由中央军校教导总队改编而来,装备训练都是第一流的,又经过淞沪大战和南京作战的洗礼,对日军战术也很了解。
这支由德国顾问亲手训练的部队以绝死牺牲的勇气孤军坚守新蔡,四下里日军蜂拥而至,炮火犁田,尸横遍野,血战四天,二十七军官兵依托匆忙构建的简陋工事顽强抵抗日军进攻。
包围一个中国一个主力军的欣喜让日军上下兴奋异常,说来可怜,抗战打了整整两年,日军还没有全歼中国军级单位的记录,相反他们却有师团被全歼的记录,十六师团在临沂,第五师团和二十八师团在虞城,这让日军感到羞耻,现在二十七军就在嘴里,上至华北派遣军司令官西尾寿造,下至第二军司令官东久迩宫稔彦亲王都下令要求前线军队无比全歼二十七军。
新蔡保卫战及其惨烈,中国士兵不放弃任何一处阵地,每道堑壕。每处断壁,都要经过反复激战,反复争夺,至到一方全部死光才能完全占领,打到第三天,预备第八师在城外的阵地全部失守,师长陈素隆重伤,残余部队撤进城内,日军开始猛攻城墙。
二十七军被围,震动了蒋介石,蒋介石严令白崇禧必须为二十七军解围,白崇禧调动一零一军和七十一军,又命令胡宗南抽调第一师,另外又把二百师先头部队的六十辆坦克加入,这几支部队组成解围兵团,由蓝运东指挥,在新蔡以北展开反攻。
为了保证解围成功,蒋介石又抽调空军部队配合。两个多月的空中作战空军的损失很大,幸亏四川飞机制造厂生产出了飞机,虽然每个月产量只有十几架,但总算有点补充,钱大钧从指令高志航率领驱逐机两个大队和轰炸机一个大队负责支援新蔡战斗。
从天空到地面,新蔡都在燃烧。天上空军绞杀在一起,地面上堑壕纵横,士兵反复拼杀,白刃格斗,遍及战场各处。二十七军的血战为自己赢得生存的机会。蓝运东以六十辆坦克为箭头在北方展开反击,撕开日军防线,一路冲杀到十里铺,范汉杰倾其全力发动突围,重开一条血路,全军安全撤出新蔡。
新蔡一战给华北派遣军敲响了警钟,部队持续作战。伤亡巨大,后勤保障也跟不上,中国军队在撤退时炸断了所有桥梁,破坏了几乎所有道路,陇海铁路和平汉铁路的铁轨被全部烧毁,部队极端疲劳。新蔡战后,华北方面军司令部下令北线各军转入休整。
白崇禧终于赢得一点喘息机会,开始重新调整部署,但北线日军转入休整,南线的日军却依旧在猛攻。
太阳缓缓的向西倾斜,冷冷的注视着大地上的血腥,山顶上那面破烂的青天白日战旗依旧傲然挺立,战旗在猎猎飘扬,硝烟熏黑了它的面目,弹片刺破了它的身躯,系住它的旗杆已经数次更换,但它依旧在飘扬。
阵地上及其安静,王铭章大口大口的喘气,他从松软的泥土中站起来,大声叫吼道:“还有人吗?进入阵地!进入阵地!”
从泥土里有钻出几道身影,闷声不响的扑到战壕里,“师长!”王铭章扭头看见一个参谋跌跌撞撞的冲过来,他伸手一把扶住他。
“参谋长,参谋长,”参谋的声音里带有哭声,王铭章心头一沉:“赵参谋长怎么啦?伤了?”
“牺牲了。”
王铭章紧紧闭下眼睛,刚才那场激战中,日军终于冲上山顶,他亲自率领由师部卫士,参谋,伙夫组成的部队进行反击,以惨重代价将日军压下去。
“我知道了。”王铭章粗声说道,说完之后站起来大声吼道:“弟兄们!四川的父老乡亲正看着我们杀鬼子呢!杀!”
从各个角落里朦朦胧胧的又钻出几条身影,这些人歪歪倒倒的冲进战壕内,那已经不能再叫战壕了,只是稍稍比其他地方低点。
山脚下,太阳旗缓缓向前移动。钢盔在落日下反射出一层红光,日军士兵有些胆怯了,十四天了,每天七八次进攻,七八次炮击,炮弹已经将山头整个削去两米,有时候他们都认为上面不可能还有人存在了,可每次他们走到半山腰时,迎接他们的都是瓢泼般的弹雨。好几次冲上山头,可最终都被赶下山来。
他们小心奕奕的经过山脚,没有子弹,也没有手榴弹,但他们心里没有丝毫喜悦,指挥官挥动指挥刀走在队伍最前面,参加过几次攻击的士兵都知道,到时候最先吃枪子的肯定是他,绝没有例外。
果然,刚刚经过半山腰,“啪”,最前面的军官翻身栽倒,上面传出一声怒吼,机枪暴豆般响起,手榴弹接二连三的从上面落下,日军士兵立刻四散卧倒,机枪手架起机枪向上面射击,掷弹筒也随即向喷火的地方开火。
“轰”,随着爆炸,山顶的机枪哑火了,黄色身影从地面上一跃而起,吼叫着向上冲击,没冲几步,机枪声又响起来,几道身影随着枪声倒下。
他们不知道,山顶上已经陷入绝境,王铭章亲自操起重机枪,猛烈的弹雨向下倾泻,汗珠一粒粒滑下,身边的士兵只剩下几十人了,几乎人人带伤。
卫士一下扑到王铭章,爆炸在身边响起,王铭章推开士兵的身体,操起机枪继续射击,弹链很快打光,“上弹!”“上弹!”,王铭章高声叫道,充当副射手的卫士却全然没有动静,他扭头一看,卫士的后背正汩汩冒血。
一道人影扑到他身边,迅速的从子弹箱内拿起一条弹链,熟练的给机枪上上子弹,王铭章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个参谋。
“混蛋!不是让你保护他们走吗?怎么回来了?”
“师长,他们已经走了,我就回来了。”参谋咧嘴一笑,手指朝下一指:“那儿,狗日的!”
王铭章没说什么,枪口一转朝他指的方向射击,“轰!”“轰!”连续几声爆炸在机枪位附近响起,机枪声嘎然而止。
士兵们没有注意到这点,山腰上的日军士兵依旧在奋勇上冲,“手榴弹!手榴弹!”,几十颗手榴弹从山头扔下,爆炸在山腰响成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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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血火抗战第五章主政西南第九节殇(七)
第三部血火抗战第五章主政西南第九节殇(七)
孙震接到王铭章的电报后。心中焦急万分,新蔡失守,新三十八师和新二十二师未能按时赶到富金山,导致一零二军在富金山苦战,孙震很了解王铭章,这是条硬汉子,富金山打成这样,换个人早就跑了,可他却还在那死顶。
“问问孙立人和廖耀湘,什么时候能到!x他**,误了战机,老子毙了他!”孙震怒火冲天,指挥部内外都响起他的咆哮,这个时候没人开口,无论卫士还是参谋,都小心翼翼的,深恐他的怒火发泄到自己身上。
“副司令,”军参谋长牛锡光忧虑之极:“之钟那已经顶不下去了,我看从翼之那调点兵力上去。”
郭勋祺负伤被送到后方医院,部队副师长范子英率领,部队由于损失太大。已经丧失战斗力,在商城休整。
对这个建议孙震很犹豫,144师损失太大,全胳膊全腿的人不多,牛锡光忍不住又说:“副司令,现在没办法了,只能这样作了,要不给傅真吾去个电报。”
“去什么电报。”孙震明白他的意思,郭勋祺部是刘湘的部队,平时没什么,到关键的时候,这种差别就出来了,不过孙震却没有这种顾虑:“告诉范子英,富金山危急,立刻抽调一个团,赶到富金山,归王铭章指挥。”
命令刚下达不久,参谋跑来报告:“饶师长来电,他已经排部队接防富金山主峰,145师师长王铭章重伤。”
孙震脑子翁的一下,连忙抓过电报,饶国华的电报上说得很清楚,他发现富金山主峰危急,便亲自率领师警卫连冲上主峰,将冲进阵地的日军反击下去,打扫战场时发现,王铭章已经身负重伤。正紧急送往医院抢救。
孙震脸膛一层红光闪过,一拳砸在桌上,“我x他**!这打的什么窝囊仗!”
桌子在重击下嘎吱直响,桌上的被子叮当乱响,指挥部内一遍寂静,牛锡光伏在地图上,过了会才说:“立刻电告范子英,富金山危急,部队必须在今晚赶到富金山,另外,电告战区长官部,富金山危急,增援部队如果今晚不到,我不能保证明天还能守住富金山。”
最后这段话,孙震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的。牛锡光没有轻轻叹口气,这封电报等于是最后通牒,逼战区司令部表态,按照常情判断,这是威胁上官,但孙震现在说的却是实情。现在122师已经彻底丧失战斗力,145师独立守御富金山,145师照样守了十四天,只是守御的是侧翼,伤亡比起122师好一点,可从饶国华的电报中也可看出,他们的力量也即将耗尽。
“电告范子英,增援部队今晚到不了富金山,带队军官军法从事!”孙震的语气带有一丝杀气。
夜幕降临,孙震的心情稍稍平定,日军不擅长夜战,很少主动发起夜战,更何况富金山这种战场,有这样一晚缓冲,希望能给前面的饶国华带来些许缓冲。
山风徐徐,一丝凉意扑面而来,花园里草木萧瑟,孙震心情烦躁的在院子里来回走动,烟头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发光,卫士抱着大衣不声不响的跟在他身后。
“副司令,饶师长来电,主峰还在我们手中,现在富金山还在我们手中,不过122师只剩下三千六百多人,参谋长赵渭宾阵亡,副师长王志远负伤,目前最高长官是少将旅长童澄,已经证实,王铭章师长阵亡。”
尽管有心理准备。剜心之痛涌上孙震心头,他猛然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卫士和参谋连忙上前扶住他,孙震一手捂嘴一手把他们推开,挣扎着站起来,“噗”,喷出一口鲜血,这口血不仅仅是为王铭章喷出的,也是为122师喷出的。
122师是二十九军绝对主力,王铭章是田颂尧手下悍将,跟随田颂尧和孙震有二十多年了,从护国战争起就在田颂尧和孙震麾下作战,二十年来立过无数战功,所部向来是二十九军精锐。122师经过重庆整编,重新装备,技战术水平一跃千里,在广德、济宁、虞城都立下赫赫战功,军委会授予的武功状就有三份之多,现在这支部队已经彻底打残了。
定定神后,孙震叫住参谋,喘口气说:“没事,没事,现在好多了。”他在荷塘边找了块石头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