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次的时间很短,只有五六分钟,可这五六分钟,饭野就感到有半个世纪那样长,等爆炸完全停止后,饭野还趴在地上,他的心还在怦怦直跳,似乎还没有回到胸腔中。
没有哨声,没有呼喊声,也没有枪声,死一般寂静。
“饭野,上…阵地。”
耳边传来轻微的声音,饭野连忙爬起来,他这一动,身上的那个人就翻倒在地,仰面躺在地上,饭野这才看清是他们的中队长。
“长官长官”虽然没有看见他的伤口,可饭野知道他受伤了。连忙趴到他身边,手忙脚乱的查看伤口。
“没….用了,我…..要……死了,快……..,上……阵…..阵地。”
饭野没有理会,依旧在找伤口,他翻过中队长的身体,这才发现,中队长的背上有个长长的伤口,几块很粗的弹片插在他后背上,血,汩汩的涌出。
“混……蛋,没….用,上……阵地。”
中队长低低的叫道,饭野不敢拔那几块弹片,弹片数量不但多,而且看得出来很深,从左边一直到右下,整个背部被炸烂。
“中队长,我去找卫生兵。”饭野急了,起身要去找卫生兵,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中队长叫了声:“活…着…回家。”
最后两个字,回家,几乎是吼出来的,饭野回头,就见中队长一动不动。饭野没有注意到,中队长喊的不是靖国神社,他迅速回身蹲在中队长身边,摸摸他的鼻息,已经没有呼吸了。
饭野站起来,扭头走出藏兵洞,到门口,就看见藤中睁着眼,呆呆的看着他。准确的说此时的藤中只有半个,他的腰部以下被弹片活生生削去,那半截身体早不知道去了那,身体流出的血将周边的土地染成红色。
“藤中君。”饭野伸手将藤中的眼睛合上,然后就向城头冲去,可没走两步,便停下了。城头已经完全被炸毁,刚才只有城门一侧的城墙被炸毁,现在是多处被炸毁,整个城墙变成了吭哧不平的残壁,不过每个缺口都有人影在闪动。他也没选,冲着最近的缺口爬上去。
对面的中国军队正蜂拥而来,子弹打在石头,石子溅起,撞在脸上,生疼生疼的。饭野已经顾不上这些,拿起枪就向下射击,他瞄准了一个中国士兵,开了一枪,可那个中国士兵根本没管,依旧端着枪冲来。
“嗒嗒嗒嗒”
一连串熟悉的枪声在身边响起,饭野吓了一跳,这是支那三九式半自动步枪的射击声,他扭头一看,一个浑身血污的老兵正端着一把三九式步枪向城外猛烈射击。
在新兵营时,教官们对他们说,三八枪是世界上最好的枪,可到部队后,饭野才知道,那些老兵只要有机会,他们便会去抢支那军的三九式半自动步枪,这种枪射击距离虽然比不上三八枪,可火力和稳定性却比三八枪更好,特别是在近战中,威力更加强大,对付集团冲锋特别有效。
冲锋的支那军倒下几个,剩下的立刻卧倒,他们的战术动作非常娴熟,“趴下”饭野冲老兵叫到。可老兵根本没有理会,只是疯狂的对着外面射击,嘴里不停叫到,结束吧,结束吧一朵血花在他胸前爆开。
短促的呼啸响起,饭野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脑子里只记得刚才老兵的叫嚷,结束吧结束吧他不停的拼命射击,拉动扳机,射出子弹,现在他已经无所顾忌,一声尖锐的啸声袭来,随后,便是猛烈的爆炸,饭野只感到自己的身体腾空而起。
“终于结束了。”饭野在心里叹道,半空中他看到一面青天白日旗从缺口中跃入城内,随后灰色的中国士兵象蚂蚁般涌进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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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血火抗战第九章奔流第六节攻略山东(九)
第三部血火抗战第九章奔流第六节攻略山东(九)
“西门被突破,53联队联队长清木大佐阵亡。联队现在由参谋长竹下少佐指挥,竹下少佐请求战术指导。”
“北门,津田联队(54联队)阵亡七百八十人,伤两百一十四人,现在还有五百六十二人,津田大佐请求战术指导。”
“东门,支那军攻势不烈,鹿角大队阵亡三百一十人,…..。”
“炮兵大队遭到支那空军轰炸,重炮全部损失,大队长结城阵亡。”
从西面传来的枪声越来越激烈,参谋长盛内面露焦急之色:“师团长,预备队已经没有了,只能剜肉补疮了,从东门抽调部队吧,东门的情况稍好。”
此刻酒井康心中充满无奈和愤怒,十七师团的情况他非常清楚,师团在鄂北会战中损失惨重,师团长平林盛人阵亡,部队被全歼,现在这支部队是由原部队留守人员加上从关东军国内军抽调的后勤人,加上七拼八凑的的新兵组建而来,在他这个老兵看来,这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根本不能与在鄂北会战中阵亡的百战精兵相提并论。
除此之外,鄂北会战中损失的重炮、弹药等物资也没有补全,为了让部队尽快提高战斗力,他采取很多非正常手段,甚至是血腥手段,冒着战后被中国政府送上战犯法庭的危险,以平民和俘虏来训练新兵。可那毕竟只能让新兵们知道杀人是怎么回事,并不能提高新兵的技战术能力。
杀人,只能增强胆量,减少新兵在初次上战场的恐惧,可技战术能力必须经过长时间艰苦训练才能形成。可他根本没有这么长时间来训练部队,整个师团的精华在鄂北战役被歼,师团重建在四月才完成,技术装备五月份才到位,短短三个月时间,部队才刚刚成型,就投入到这样大一场战役中。
所以酒井康深知以十七师团目前的实力,将部队分散到上百公里的运河岸边,只能被中国人各个击破。所以他干脆只派出部分小部队守住,主力却集中在济宁,希望能依靠济宁坚固的城墙拖住中国军队的进攻。
可这个作战方案,在师团部便引起很大争议,一些参谋认为还是应该坚守运河,否则一旦让中国军队突破运河防线,以中国机械化部队的能力,中国军队便能一路冲到济宁城下。现在不是1937年,二十多万中国军队就不是十七师团区区一万多人所能抵挡的。
但酒井康拒绝了,他以最强硬态度压制了师团内部的反对声,在运河北段只派出了一个大队,结果正面他的判断是正确的,这个大队正好在中国军队的突破口上,中国人在西岸将五十多辆坦克一字排开,皇军士兵在炮火下根本无法抬头。在半天的激战中,大队就损失一半,军官大部阵亡,大队长重伤。
让酒井康意外的是,中国军队在冲过运河后,没有直接冲向济宁,主力北上,进攻汶上和东平。酒井康敏锐意识到这是个机会,全师而退的机会,所以在汶上失守前,他便向松井石根提出,要么给他增援,要么让他后退;可令他愤怒的是,两个要求都被松井石根拒绝了,松井石根的命令只有一个坚守,他以日本军队中最愤怒的抗议方式,越级向华北派遣军司令冈村宁次申诉,可得到的命令依旧是,坚守。
无奈之下,他只能将部队收缩到济宁,利用这段时间驱使济宁市民加固城防。在短短的三天时间里,济宁城内外,明碉暗堡密布,城内每条街道,每座楼房都被打通,居民全部被驱逐出城,城内只剩下九千名皇军士兵。
当中国军队横扫北部,掉头南下时,济宁已经成为一座巨大的堡垒。酒井康认为,可以凭借这个堡垒与中国军队较量下,士兵的战术能力虽然不行,但守城应该还是可以打一打的。
可事实让他失望了,中国军队的炮火已经远超日本军队,只是短短一天时间,城外的据点便大部失守,特别是从西北进攻的支那军六十八军,炮火之猛烈,攻击速度之快,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只是一天一夜便打到济宁城下。
第二天,新的番号四十军又出现,攻击也愈发猛烈。可就在这个时候,松井石根又来电,同意他后撤兖州,这道命令让他在师团指挥部整整痛骂了三分钟,早知道如此,当初作什么去了。
痛骂之后,为了给师团找到一条出路,他冒险从东门派出一个大队出击黄屯,还没到黄屯,便遇上支那军的阻击,攻击北门的支那八路军又从侧后杀来,大队最后撤回来,已经损失一半。
此后,酒井康就死了突围的心,除了一再向松井石根请求战术指导,再不出城反击,师团部的那些参谋们也不再嚷嚷着反击突围了,彼此心里都清楚,要是离开这些工事,师团恐怕打不了三天。
酒井康依靠济宁城墙,又苦苦支撑了三天,一再催问援军,可松井石根的电报要么是坚守,要么是援军已在路上,要么告诉他,皇军正在黄河北岸集结,正准备从攻击济宁的支那军背后反攻。可支那军似乎根本不知道危险,依旧对着济宁狂攻不止。
现在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拆了东墙补西墙。
酒井康下令从东门守备中抽调两个中队,对西门冲进来的支那军展开反击。很快,反击的效果出来了,迅猛推进的枪声缓和了,酒井康刚刚松口气。
“轰”一阵猛烈的炮声从码头处传来,酒井康大惊,指挥部的军官们都楞了,码头受到攻击?
济宁城正好位于南阳湖湖口,也是京杭大运河的出口,济宁南门其实就是码头;战争打到现在,中日双方对彼此作战方式和优势都大致了解;中国军队从来没有进行过登陆作战,所以码头是整个济宁防守最薄弱的地方,战斗之初,酒井康在这里只放了一个中队,随着战斗激烈,这个中队走过来大部分被抽调到西门,码头只剩下一个班,防守正是最空虚的时候。
盛内抓起电话呼叫码头,可很快他便放下了,叫来一个参谋让他去码头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酒井康却一声不响抓个望远镜就出门了。师团指挥部并没有设在日军守备队对,而是在战前迁移到教堂旁边的一座小别墅内。
酒井康快步登上教堂楼顶,举起望远镜向码头方向望去,上百艘帆船出现在湖面上,码头的上空已经飘扬起青天白日旗,在靠近码头的几条街道上,数面青天白日旗帜还在迅猛前进,日军士兵正乱纷纷先后退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