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代表团的其他人也都打定主意,准备看看俩人怎么斗酒,这时,罗斯福开口了:“斯大林元帅,首相先生,我建议,将这场酒放在三天之后,到时候,我给您们作裁判。”
罗斯福一句话便将这场小风波化解了,斯大林和丘吉尔也知道,现在不是斗酒的时候,下午还要讨论亚洲战场,也正是因为如此,斯大林才向蒋介石施压。
蒋介石也猜到斯大林的目的,因此心里非常愤恨,他有种强烈的受辱感,不过丘吉尔这一打岔,蒋介石顿时有种看戏的感觉,他也没有料到,在这个决定整个战争的会议,世界最高层级的国际会议上,居然能看到十里洋场夜总会才能见到的情景,这不能不让他有些感慨,心中的那种受辱感淡化了很多。
午饭期间再也没什么波澜,饭后,丘吉尔、罗斯福都有午休的习惯,蒋介石也返回美国大使馆,进门之后,宋美龄再也憋不住了,整个午餐她都在强力克制自己,斯大林和丘吉尔,两个老头居然还有兴趣拼酒。
“夫人,”白斯同却没有笑,他提醒宋美龄和蒋介石:“斯大林此举一定有原因,您看,上午会议上,在他的要求没有得到满足时,他对丘吉尔的态度便是这样。”
蒋介石对白斯同今天的表现非常满意,他示意白斯同坐下,然后温言问道:“你看,斯大林的目的是什么?”
白斯同想了想说:“从昨天霍普金斯的传话来看,我认为,斯大林对我们对蒙古的要求有所察觉,委员长,我建议,我们的策略变一下,下午的会上,不提蒙古,只要求苏军加强对日军的进攻,日本人为了抵抗我军的进攻,几乎抽空了苏俄战场上的兵力。”
陈诚从萧赞育那接过一杯水,他点头赞同的道:“白秘书说得不错,委员长,蒙古问题不能急,昨天委员长提出向蒙古进攻后,我回去又想了想,感到这是个非常高明的主意,斯大林绝不会向远东增兵,所以我们越是强烈要求,他对我们的防范更低,委员长,在下午的会上,我们要强烈要求苏俄在北方发动进攻,牵制日军。蒙古问题可以暂时不提。”
宋美龄这时走过来坐在蒋介石身边,听到陈诚的话,她略微想了想问:“按照白秘书的说法,斯大林已经察觉我们的想法,他要是首先提出呢?”
白斯同想了想,感到这是个问题,以斯大林的精明狡诈,他完全有可能利用现在地位的优势,迫使英美对他让步,不但在第二战场上,也在蒙古问题上,对他让步。
林蔚这时插话说:“这种情况很可能出现,不过,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委员长,我建议那就当场提出,将蒙古归还中国,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们不知道斯大林会打什么牌。”
“斯大林不可能答应,”陈诚摇头说,王宠惠也说:“以我们现在的力量,还不能与苏俄正面对抗,必须要获得英美的支持,这是个很麻烦的事。”
房间里一下陷入沉默,霍普金斯的传话让众人都明白,美国的态度变了,这让中国收回蒙古的努力蒙上了一层阴影。现在,大家最为难的是,不知道斯大林会出什么牌,如果知道斯大林出什么牌,蒋介石倒时候可以从容应付。
“委员长,我有个猜想,”白斯同考虑良久,抬头对蒋介石说:“我认为,斯大林很可能会打民族自决牌。当年蒙古宣布独立,便打的是这张牌,所以,我认为斯大林很可能还会打这张牌。”
白斯同的提醒,让众人眼睛一亮,白斯同对这个事情比较了解,当年,苏军入侵蒙古后,便以民族自决的方式,让蒙古独立,当时的北洋政府表示反对,白斯同的老师李大钊还率领北大学生冲击外交部,要求北洋政府尊重蒙古人民的选择,白斯同便是这些学生之一。
“嗯,这只是一种可能,”陈诚有点不同看法:“更大的可能是,斯大林利用他现在的强势地位,强行要求我们承认蒙古独立。”
“如果是这样,我们就只能坚决反对。”蒋介石站起来说,经过他们的分析,他已经大致清楚自己该怎么作了,特别是今天,斯大林给他上了一课,在对日作战中,中国付出最多,伤亡最大,凭什么不能获得中国应有的利益。
随着蒋介石的起立,表示这个短暂的讨论结束,众人告辞出来,等大家出去后,宋美龄问蒋介石:“下午的会上,斯大林会怎么作,你心里有底了吗?”
蒋介石轻轻的哼了声:“今天斯大林才让我明白强国外交是怎么进行的,我们一直是弱国外交,所以我们不太懂怎么进行强国外交,今天斯大林便告诉我们了。
西方是讲究实力的,我们要是没有实力,罗斯福丘吉尔也不会帮助我们,反之,斯大林也不敢冒犯我们。下午会上,我们随机应变。”
一个中午,平静中带有丝丝悸动,从北方吹来的沙尘暴将城市的天空变得灰蒙蒙的,白斯同没有午休,他坐在客厅里,正翻阅从各地收集到的资料,希望能分析出苏俄在远东战场的策略。
唐纵虽然没来,但收集的资料却不少,足足有几大包,他一张一张的翻,半个小时过去了,依旧没有任何发现,旁边过来个人,他抬头看了眼,却是萧赞育。
萧赞育手中端了两杯茶,将一杯茶放在他旁边,然后坐到他对面,白斯同匆忙中说了声谢谢,萧赞育轻轻摇头:“老白,怎么不休息下呢?”
“你不也一样吗?”白斯同没有抬头,大家同在侍从室,不过白斯同实际是充当幕僚角色,地位上稍稍比萧赞育高点,不过俩人交情挺好。
“我们是大内侍卫,随时随地都得准备着,没有你们自在。”
“自在?”白斯同抬头看着他,微微摇头:“我敢跟你打赌,包括陈总长在内,没一个敢睡的。”
萧赞育闻言一笑,其实他也就是随便说说,蒋介石休息可以,代表团得其他人可不敢轻易躺下,最多也就是靠在椅子上打个盹。
萧赞育现在与以前完全不同了,他在攀枝花扎了几年,性格变得沉稳了很多,加上对基层工作熟悉,回到侍从室后,办事稳重周密,蒋介石对他很满意,甚至在制定政策时,偶尔还征求他的意见。
他没有再打搅白斯同,就坐在那看白斯同查那些资料,又过了一会,白斯同低呼一声:“对了,就是这个。”
萧赞育凑过去一看,白斯同手中拿的是张简报,上面是苏俄关于开罗宣言的讲话,他有些不解的看着白斯同。
“白兄,这是什么意思?”
白斯同的眼中闪着得意的神色,他笑着说:“你看,这是塔斯社发表的声明,你看,‘支持殖民地半殖民地人民获得民族自决权,这个权利是殖民地半殖民地人民天然的权利,这是解决所有殖民地半殖民地问题的唯一办法……’”
“斯大林想要蒙古,但蒙古从来就是我国领土,在满清时,清政府便在蒙古驻军,他要给自己找个合适的理由,就只能在民族自决权上作文章。”
萧赞育有些明白了,可他随即又皱眉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呢?我们也是开罗宣言的签字人。”
白斯同点点头:“如果斯大林打这张牌,我们确实很难应付,不过,我们还是有办法。”
“哦,什么办法?”萧赞育好奇的问。
“委员长已经提出来了,先行派兵进入蒙古。”白斯同的目光十分肯定:“只要我们占领蒙古南部,按照惯例,蒙古南部人口较多,如果不够,还可以从内蒙古迁些人到蒙古去,到时候,民族自决,哼哼。”
萧赞育忍不住大笑:“我发现你的奸诈与庄文革有一拼。”
白斯同噗嗤一笑,连连摆手:“我不能与他相比,要是这小子在,恐怕早想透了,出的招更阴。”
想通了斯大林的应手,白斯同的心情很愉快,低声与萧赞育闲聊起来。他是最早到德黑兰的代表团成员,对德黑兰的了解比萧赞育多太多。
“这伊朗国王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想投靠希特勒德国,而且还想南下北上,英国人苏俄人岂会饶他,现在这个国家,北方被苏联人占领着,南方被英国人占领着,新国王巴列维希望在战后,两国军队能撤出伊朗,正四处活动,英国人好像有些松动,不过苏俄人还不为所动。”
萧赞育很快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他们会找到咱们身上来?”
白斯同点点头:“肯定会,我们现在是四大强国之一,就算不会为他们出兵,在道义上的支持,也非常重要。”
“如果能给斯大林找点麻烦,我看也挺好。”萧赞育说:“对了,老白,这gc国际解散了,中共就势单力薄了,对文革他们在山东与周en来谈判的帮助很大吧?”
gc国际解散是在他们出发才得到消息的,苏俄宣布解散gc国际,这个消息让蒋介石非常兴奋,在他看来,没有了苏俄的支持,延安的势力便被削弱大半,再无法与政府抗衡。
第三部血火抗战第十章狂澜第一节德黑兰(十)
第三部血火抗战第十章狂澜第一节德黑兰(十)
萧赞育知道蒋介石的感受,可他却不是很赞成蒋介石的看法,但也不敢泼他的冷水,而白斯同当时已经在德黑兰,对蒋介石的态度不是很清楚,所以萧赞育才绕了圈来询问。
白斯同曾经是gcd员,但脱党已经太久了,对gcd内的情况了解不是太多,他沉默的想了想说:“这个还真不好说,mzd现在是gcd的领袖,我在广州曾经与打过几次交道,不过印象不深,可从我了解的情况来看,这个人很强硬,对gc国际的态度不象王明那样顺从,而且从延安前几年开始的整风运动,我的感觉是,mzd此人也不喜欢gc国际,当然这还需要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