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岚没有说话,那人虽然是这么说,可紧握的手却是不容人拒绝的强势。蔚岚不由得笑了起来,起身道:“白公子,我们去买些糕点,很快就回。”
“去吧。”苏白询问着旁边的侍从有关戏曲的事,完全没有注意两人的小动作。
蔚岚恭敬退下,谢子臣跟在他们身后。
侍卫全都留下来保护苏白,两人单独下了楼,还没走出戏楼,谢子臣便突然推开了旁边的门,直接将蔚岚拉扯了进去,然后将她压在墙上,怒道:“你知不知道你是在做什么?!”
蔚岚微微一笑,用扇子将谢子臣推开,用内里扫了周边一圈,确认无人后,从容往屋中走去,翻开茶碗,淡道:“我做什么,我怎么会不清楚?”
“你就这么想救林澈?”
谢子臣气恼不已,他就不明白,为什么蔚岚的世界里总有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人。蔚岚笑了笑,却是道:“你就这么想林澈死?”
“不是我想他死,”谢子臣冷声开口:“是他该死。他害死了嵇韶,你忘了吗?”
“他也曾和你相交多年,”蔚岚叹息出声,谢子臣面色平淡:“从他背叛我们那一刻开始,我就当这么多年被狗吃了。”
蔚岚一时无法出声。她也不觉得谢子臣说得错。救林澈本也只是王曦结盟的理由而已,林澈这件事上,她本也不想过多参与。见她沉默,谢子臣想了想,而后肯定道:“你不是想救林澈,你不是这样的人。”
蔚岚不说话,抬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凉的。
谢子臣想了许多可能,蔚岚不是这样颠倒是非的人,那她为什么要救林澈。是为了苏城,还是王曦?
苏城死的那一天涌上他的心头来,蔚岚抱着那个人痛哭流涕的模样刻在他的心里。像一根含着剧毒的针扎在心上,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她在意那个人。
无论是死去的苏城,还是活着的王曦,蔚岚必然是在意其中一个人,所以才要这么努力去救林澈。
甚至于,也许蔚岚在意的,本身也是林澈呢?
他思绪有些乱起来,他调整着呼吸,想要控制自己被嫉妒吞噬的内心。
蔚岚放下杯子,淡道:“走吧,去买糕点。”
“你是因为谁?”谢子臣却固执拉住了她,蔚岚皱了皱眉头,看着谢子臣拼命压着情绪的眼眸,觉得面前这个人仿佛是一只野兽。
谢子臣觉得自己似乎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曾经以为她一定是他的,一定会走到他身边来。可如今却发现,其实并不是的。
她有这么多选择,而这些选择里,他也从来不是唯一,不是最好。就算连他认为绝对不可能有机会的苏城,也能在临死的时候,这样奋力扳回一局,在蔚岚心上划上如此深刻的印迹。
他有些熬不住了,也有些等不了,简直想像桓衡一样,将这个人囚禁起来,捆起来,将她拆吞入腹,彻彻底底的拥有她。
然而他毕竟不是桓衡,他控制住自己所有的**和不理智,怕将蔚岚推得越来越远。可他又无法如以往一样胸有成竹,于是迟迟不敢放开。他太迫切想知道这个答案,继续道:“是因为你喜欢林澈,还是苏城,还是王曦?”
“谢子臣,”蔚岚平淡开口:“你冷静一些。”
“好。”谢子臣闭上眼睛,艰难道:“我冷静一些,那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了谁?!”
蔚岚没有说话,许久后,她终于道:“我答应了苏城。子臣,杀人并不能解决什么。”
“怎么就不能解决?!”谢子臣怒喝出声来:“若林澈留下了,你想过什么后果吗?人家必然会说陛下不能赏罚分明,就连这种背主之人也能苟且活下来,日后谁还会敬畏陛下?!”
听到这话,蔚岚不免笑了。
“那又,与我何干呢?”
蔚岚看着面前暴怒的人,直接转过身去,从容离开。
别人服不服苏白,别人怎么看苏白,这与她有什么关系?
蔚岚嘲讽笑开,觉得谢子臣怕是忘了上辈子的教训。苏白如今看着对他们乖顺,但是他谢子臣难道看不出来,苏白对他们,早已有了防备了吗?
苏城阴狠毒辣,苏白又是个善茬?
辅佐苏白上位只是他们路上必要走的一步棋,可想要大楚彻底革新,那至少要保证大楚的控制权是在她蔚岚手里。苏白在一日,这件事就不可能。
可这些话蔚岚决不能说出来,哪怕这个人是谢子臣。
蔚岚出了门,快步去不远处买了糕点。谢子臣就静静跟在她身后,看她买了东西来。
他整个人都压着怒气,但好在,出门前苏白已明显是打算点《女状元》这个戏,自然看不到苏城与他自己的戏了。等看完戏,他便带着苏白回去,苏白根本不知道民间的评价,自然不会脑袋发晕去释放林澈。
这样一想,谢子臣心里稍稍安定一些。同蔚岚回了戏楼后,一推门,谢子臣就呆了。
王曦坐在苏白边上,正嗑着瓜子。戏已经开场了,正是说苏城和苏白的《春青殿》
东属春,其色属青,春青殿,其实不过是东宫的一种暗示罢了。
苏白静静看着那舞台上的戏,脸色有些发白。王曦嗑着瓜子回眸,含着笑道:“哟,你们回来了?”
谢子臣看着王曦那似笑非笑的脸,怒火猛地涌了上来。
约好的……
他们是约好的。
蔚岚和他出去的时候就想好了,她和王曦早就是约好的,他们居然就这样联手算计他!
谢子臣再顾不上什么君臣之礼,一把将蔚岚拉扯了出去。蔚岚皱了皱眉头,觉得这样不大好看,便顺着他一起进了旁边的屋里。
刚一进去,谢子臣便旋身问她:“你同王曦结盟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