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离无可奈何,任由他去。
花久夜醒来的时候,沈知离还在熟睡。
天边一抹红晕刚刚绽开,绯日初升。
察觉到身边的人起身,沈知离忙睁开眼睛去拉他的衣角,花久夜定定看了她一会,神情软下来,脱口而出的问题却还是:“南疆王在哪?”
料到他醒来第一件事肯定是去找南疆王,沈知离轻叹了一口气:“你先穿好衣服,我带你去。”
南疆王在地牢。
这地牢本就是南疆王建的,他大约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一天自己被关进这里。
看见沈知离,已经换过的守备连忙开门,领着她直走到底。
花久夜的嘴唇一直紧抿,手指攥紧,脸色煞白。
天色未亮,只有稀薄的光线。
曾经意气风发的南疆王被架在石架之上,双手双脚皆被紧缚,完全动弹不得,一头显得极其蓬乱的长发纠结着披散肩头,如果不是那张脸,沈知离几乎分辨不出那是南疆王。
花久夜上前狠狠掐住他的腮骨:“我的娘亲在哪?”
南疆王抬起浑浊的双眸,忽然一笑:“当然早死了。”
花久夜:“那你跟我说……”
腮骨在花久夜的手中寸寸断裂,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南疆王却像丝毫没有感觉,只睁着一双眼睛平淡的看着他。
在花久夜停下之后,南疆王才从喉咙里挤出含糊的声音:“当然是骗你的,蠢货。”
花久夜的手滑到南疆王的喉骨,额发掩盖下来,他的表情阴冷:“那我现在就让你生不如死,我要一点点折磨你,再慢慢杀死你。“
南疆王:“折磨我?就像我折磨你母亲你妹妹……”
花久夜一拳过去,南疆王的脸侧过去,血从唇角流了下来,清脆一声,一颗牙含着鲜血崩裂而出。
南疆王就着这样的姿势咯咯笑了起来。
花久夜抬起手,一拳一拳,发泄般狠狠捶在南疆王的身上,几乎用尽全力,直到双臂无力,才松懈下来。
沈知离拉住花久夜的手:“够了,杀了他吧。”
花久夜直直站着:“不,直接杀了他太便宜他了。”
沈知离:“可是……现在痛苦的不是你么?”她看向花久夜的眼睛,“杀了他,一切结束……跟我回回春谷,忘记这些罢。”
她的声音蛊惑般道:“……还记得我们过去在回春谷的日子,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春天的飞花细柳夏天的池塘盛莲秋天的……”
花久夜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低沉着声音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般道:“好,我杀了他。”
他握住身侧的匕首,缓缓抬起。
“等等。”另一侧关着的男人道,“你不能杀了他。”
花久夜的手连停都没停。
男人脱口道:“他是你亲生父亲!所以你不能杀了他,你这是弑父!”
花久夜和南疆王同时道:“胡说!”
花久夜声音冷洌:“为了保住他的命,连这种可笑的谎言都说的出口?”
南疆王的胸膛剧烈起伏:“我只有云儿一个儿子,他不是我的儿子!”
男人连声:“真的是真的,当年王妃她……”
花久夜的匕首从男人的咽喉切过,声音戛然而止。
“我不想知道,我也不需要知道!”
嘴上这么说着,可花久夜的眸中却还是一下闪过复杂情绪。
匕首再抬起来,已带上了隐约的颤动。
南疆王,他最大的仇人,是他的父亲,这怎么可能?绝对不是!绝对不可能!
而此时的南疆王不再说话,他闭上眼睛,只求一死的姿态。
神情无比平和。
画面像是一下僵持住。
花久夜的面容隐约带上狰狞之色,刀却迟迟下不了手。
这样不行……
沈知离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气从花久夜手里一把夺过匕首,插进南疆王的咽喉。
她的切入点极准,瞬间封喉,鲜血飞溅。
沈知离丢开匕首,哆嗦着唇:“没事了,别再想了。”
……她很害怕,这辈子沈知离只救过人,没杀过人,可是……无论如何不想让花久夜背上可能弑父的痛苦。
如果一定要承担,不如她来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