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得有一年多了吧……”提问的女人一脸绝望:“当初师傅他们不是说过,烟花必须一年一换吗?不然就会发潮失效……”
游余的脸色顿时比死人还难看:“糟糕,我居然忘记这个了!你们身上有没有带?”
“我们还没有成为正式弟子,是没有资格使用的……”
气氛顿时变得死寂。叶茵松了一口气:“别沮丧了,还是想想怎么逃出去吧。”
“逃什么逃,等死吧。”游余软瘫在地,另外四个人也是不言不语,一副认命的模样。
叶茵默默擦了一把汗,难怪修真之人越来越少,成大器的也是凤毛麟角,看看你们都收的啥玩意!身体心理素质都这么差,说出去都丢人。
不知不觉间到了天黑,叶茵看到外面有人举着火把过来,不由得心中一喜:正主儿总算露面了!
死人是不需要光的,只有茶花婆婆出现,才会命人点着火把。
开门的是一个极为面生的高个子中年女人,她身后跟着一大堆血肉模糊死状凄惨的跟班,那场景把五个道士吓得尿了裤子昏了过去。
不知为何,叶茵直觉眼前这个人就是真正的茶花婆婆。她想也不想一个天火轮祭了过去,那女人不曾想到她会法术,躲闪不及,登时身体被烧焦了一大半,尖叫着消失在后面的尸群中。尸群突然暴动了,大家手上拿着各种武器,密密麻麻地涌过来要打死叶茵!
叶茵知道这事没完,如果茶花婆婆真的被烧死了,外面那些跟班也会倒下。主人不死,尸链不破。
她飞快地几步窜了出去,往镇中心的小广场拼命跑。这下子,全镇的尸体都跟着她追,有不少边跑边掉个眼珠或者断条腿的,场景十分渗人。要不是之前砍丧尸砍得麻木,叶茵很有可能和那几个道士一样失禁。
好不容易到了小广场,叶茵一转过巷子弯儿,立马化作飞蛾盘旋在上空甩脱了追捕,边飞边细细清点下面失去目标茫然呆在原地的尸群。之前游余他们来的时候,叶茵早用符咒给当时每一个镇上的人都打上了记号,如今与本符一对,一个也不少。
方才她重创了茶花婆婆,此刻她一定夺舍换了身子,隐藏在尸群里回复体力,现在是斩杀她的最佳时机。只是不知道,这么多恶心的尸体中,哪一个才是喘气的?
叶茵突然想起之前看过的一部电影《唐x虎点x香》,男主被逼着从一大堆新娘里找自己的爱人,眼下她的心情和男主差不多,不,比男主更糟。人家好歹对着的是一大堆如花似玉的姑娘,要找的爱人也是个天仙般的妹纸;而自己这是在作死啊,一大堆尸体里面找个婆婆…这是重口味版大家来找茬吗!
这是一场豪赌,一旦弄错了人,天火轮就要把自己给烧糊,他们连烧烤这个步骤都能免了。
叶茵的心情非常纠结:出手吧,赢的几率是几千分之一;不出手吧,夺舍适应期过后,即便找出了茶花婆婆,也不一定能那么顺利地干掉她。
她原先的计划很周到。原著中提到过,茶花婆婆性多疑,绝不肯离开法阵;她不吃人肉,且害怕雷电。后来叶茵还渐渐想起,秘术集曾提到过,尸链大阵中邪阵里喂养的那些东西,一旦被下令进食人肉,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她只要潜入这个镇子里,摸清状况后用一大批假身喂食那些尸鬼们,再用雷电劈站着的那个就是了。即便她注意到不对夺舍逃跑,附身在尸体之上,也会下意识不吃那些肉,一劈一个准不是?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半路杀出个轻云门,她不好意思让他们做食物,只能率先动手,结果还是打草惊蛇了。
现在茶花婆婆肯定不会下进食的指令,自己即便丢出一百个香喷喷的“人肉”诱饵出来,那些人也不敢轻举妄动,顶多流流口水。
叶茵闭上眼,脑中像走马灯一样飞快地闪过每个人的死状和特征……突然,她悚然睁开眼,险些惊呼出口。
自己居然忽略了一个地方!
☆、母女
如果事情真的如自己想的那样,那么之前的推理岂不是全都错了?不对,照这样细想起来,的确有很多错漏之处……
叶茵咬咬牙,最终还是放弃了追杀,消失于黑暗中。
次日凌晨,叶茵化作一个尼姑模样悄悄来到镇长办公室里,一脚踢开了门,对着里面瑟瑟发抖的几个人说:“赶紧走吧,这里不是你们能对付的。”
游余等人感激得痛哭流涕:“敢问高人姓名?”
“我乃圆通大师座下弟子中通师太,事不宜迟,快!”
之所以这样瞎编,主要是因为圆通大师是浮云子唯一忌讳的人,两人勉强算是师兄弟(至于为什么和尚和道士是一个门派的就要问他们师傅了…),关系却比情敌还差,平时虽然不至于斗个你死我活,基本上还是做到了老死不相往来,什么事只要和对方稍微扯上关系就赶紧撇清,避若蛇蝎。打着他的名号,将来多少起一点震慑和掩饰作用。
“多谢师太!”五人如蒙大赦,没了命往镇子口的小桥跑去。
也许是被天火轮伤得狠了,又也许是惧怕那人回来偷袭,茶花婆婆接连几天都没有动静,小镇到了晚上又是一片寂静,人们沉默地死在自己家里。
白天的小镇十分萧瑟,没有活人进镇的时候,居民们都像死服里的npc一样,不停重复着自己生前经常干的事。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有多不正常,或许在他们现在的意识里,自己不过是迫于无奈才干起了吃米肉的勾当吧。大家都得活下去,外面很乱,镇上没有粮食,只能吃人。
三天后,叶茵化成一个中年妇女的模样,带着自己的儿子(纸人傀儡)再一次进了这个小镇。酒饱饭足后,她接受了主任的邀请,住进了他们家里。
当初第一次来的时候,叶茵就看出主任的太太是个八卦精,东家长西家短什么都知道,这回果然套到不少有用的信息,话题也在叶茵的带动下渐渐转到了汪婆婆身上。
“那个汪婆婆也真是苦命啊,年纪轻轻的就守寡,只剩一个叫铃铛的女儿相依为命,结果咧,铃铛三十几岁的时候不见了,大家都说是人贩子拐到深山去当媳妇了咧。她家隔壁有个老流氓,欺负她一个寡妇,什么恶心事儿都干过。”主任太太喋喋不休:“那老流氓的老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每次她男人翻墙去汪婆婆院子里的时候,她就掐着点儿蹲那里,等叫得差不多了就进去闹,闹得大家都来看,说汪婆婆抢她男人,要镇长主持公道。什么主持公道呀,不就是看中人家那几只鸡了吗?”
“就没人说几句?”
“寡妇门前是非多,谁敢找不痛快啊。刚开始大家还帮衬几句,后来闹得多了,就懒得管了。那流氓老婆可得意啦,光天化日地就敢去抢汪婆婆手上的银戒指和镯子啦,后来连铃铛留下的绸子布兜也抢了去了,真是造孽啊……”
叶茵沉默不语,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到处乱爬的“儿子”,主任太太脸上露出殷切的关怀:“可怜的娃儿,都瘦成这样了,一路上没少吃苦吧?这几天多吃点喝点,保准养得白白胖胖的。”
叶茵笑笑,养好了又怎么样,无非是砂纸和宣纸的口感区别而已。
镇上的人见叶茵不过是女流之辈,还是个带拖油瓶的,料想两人也不会跑到外面去,便放心地让她们随意走动,平时也好饭好菜地供着,和农场放养纯正土鸡差不多。
值得一说的是,这一次化形,叶茵特地把自己弄成骨瘦如柴型,小纸人也是没几两肉,为的就是替接下来的行动争取更多的时间。
有时候汪婆婆上街买油盐与叶茵碰到,叶茵正眼也不瞧她一下,抱着“儿子”傲慢地与其擦肩而过。在那个时刻,汪婆婆偶尔会抬起头,用温柔的目光看一下叶茵怀里的孩子,随即很快低下头恢复了冰冷的目光,蹒跚着走远。
“我也不知道仙姑是什么人。”大头乐呵呵啃着鸡翅膀,口齿不清回答叶茵:“她住在汪婆婆家里,平常也不怎么出来,可是她会变法术呢。”
大头生前被人看做智障,这类人的魂魄与其他人不同,是被打乱排序混乱的,故而死也死不彻底,还能略略感受一些,或者思考一些新的东西。
叶茵再递给他一个鸡翅:“什么法术?说说,我保准不给别人讲。”
大头有点为难,最终鸡翅战胜了他对仙姑的承诺:“那好吧,我告诉你,你要说话算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