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得侧首去看钱柔,却见钱柔已经低了头,沉默无语。
方瑜愤恨的瞪了云卿一眼,却聪明的选择了沉默。
云卿就仿佛没有看到方瑜憎恨的眼神,起身了便淡淡的道,“丫头的命也是命,方姨娘你害了人还狡辩,倒不如直接承认了我反而会高看你一眼。”
云卿直接带着和子衿还有绿儿出了屋子,门口早已经聚集了众多的管事妈妈和粗使婆子。
云卿吩咐方瑜院子里的婆子,“方氏犯了错,禁足一月。没有我和相爷的允许,不许方氏出屋子半步,明白吗?”
粗使婆子瞧着云卿淡淡的眼神含着的丝丝威严,不自觉的低下头,“奴婢记下了。”
“钱柔作为方姨娘的贴身丫鬟却没尽到督促主子的责任,主子做出了事情还想法子掩盖,长此以往下去不知道要酿成什么后果,杖责十大板子,让府里的管事丫头婆子们都来观刑。”
婆子心神一凛,连忙低头应是。
云卿带着风欣悦几个人出了院子的时候,一群管事妈妈都已经到了,听到云卿的吩咐有相熟的管事妈妈对视一眼,然后飞快的低下头去。
云卿仿佛没有看到一般,简单的吩咐了几句就带着风欣悦几人离开了院子。
到了青竹园里,瞧着风欣悦满脸的疑惑,云卿挥挥手让身边伺候的人都下去了。
风欣悦坐在云卿的对面,瞧见没人了连忙放下手里的茶杯,抓住了云卿的手,“大嫂,你今日怎么没有把方姨娘给处置了,陛下把她给放到我们风家肯定不安好心,你直接用绿婉这事儿把她给处置了岂不是皆大欢喜?”
云卿含笑摇摇头,“哪有这么简单。”她抿了一口茶水轻声给风欣悦解释,“今日的事情第一我们没有抓到切实的证据,这样莽莽撞撞的就算是告到了陛下身边也不见得能打倒方氏,方氏的身后有撑着她的方家,若是没有抓到她犯错的证据,就这样惩治了她,方家的人不管是碍于面子还是真心疼爱方瑜都不可能视若无睹,到时候定然会来风家讨个说法……”
“我们还怕一个方家不成?”
“倒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云卿放软了身子靠在身后的大迎枕上,微微一笑道,“有理走遍天下,我们没有证据就把方瑜给处置了,在一个‘理’上就站不住脚,到时候方家反而会反咬一口,说我们风家仗着丞相的身份仗势欺人,你哥哥在朝中声望很高,却也有妒忌他瞧他不顺眼的,到时候落井下石,难免让百姓以为我们仗势欺人,造成我们恃强凌弱的被动局面。”
风欣悦垂下眼睑若有所思。
云卿揉捏着紫砂制成的茶杯,淡淡道,“更何况只是死了一个丫头而已,难不成你当真以为能让方瑜赔命吗?弄到最后撑死也就是赔些银两了事,方瑜有句话说的对,绿婉的卖身契是在风家的,卖在我们家就是我们府上的人,犯了错打死了就是官府也不好追究。既然事情根本就闹不大,我们又何必做无用功,倒不如小小的惩戒一番,给她个教训。有了今儿个的事情,下次方瑜再做什么事情都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风欣悦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大嫂。你真厉害。”风欣悦双眼冒着小星星崇拜的看着云卿,“这才多大会儿啊就把事情想的通彻,还想出了解决的办法,怪不得娘亲成天说让我跟你学着点。”
云卿抿唇一笑,戏谑的道,“哦?是吗?”
“是啊是啊。”风欣悦没有瞧见云卿眼底闪烁的光芒,兴冲冲的说着,“不止是娘亲,就是白清萧都说了让我跟你好好的学着点,说你聪明……”说着风欣悦就嘟起了嘴唇,哼了一声,不满道,“一副很看不起我的样子,你都不知道他那副嘴脸多可恶……”
云卿抿唇一笑。
“哎呀,那是谁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跟我大哥表白来着?”云卿仰靠在大迎枕上,惬意的说着,“原来是我会错意了啊,原来我们家大小姐这么讨厌我大哥,唔……这两家都交换过庚帖了,也下了订,开始抬聘礼了,这时候反悔好像来不及了啊,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她一边说一变瞅着风欣悦的表情,见她一副羞愤的模样,眼底就漾起了暖暖的笑意。
风欣悦平日中再豪爽大方也是个女儿家,此时羞得脸上都浮上了一层红晕,她站起身子瞧着云卿含笑的眸子,猛的跺跺脚,“大嫂,你坏死了,人家不跟你说了。”说完连礼都没有行就跑了出去。
云卿在她的身后笑着摇摇头。
另一边的小院子里。
方瑜根本就不知道云卿禁了她的足,她窝在屋里气愤的砸东西,等到屋里能砸的瓷器都砸完了才站在窗前喘粗气。
“云卿,你这个贱人!”她眼看没有东西还能再砸,猛的掀了桌子,桌子上的茶壶和茶具全部都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方瑜犹不解恨,红着眼怒骂道,“贱人,贱人,贱人!”
屋里已经是一片狼藉,几乎没有下脚的位置。钱柔见屋里的东西摔得差不多了方瑜的怨恨也少了些才淡淡的几步走过来,劝慰道,“姨娘,小心驶得万年船。您这样怒骂少夫人,若是传到了相爷的耳中还不知道会如何,您也知道如今相爷被云卿迷了心,您这样实在对自己很是不利。”
经过今日的事情,方瑜对钱柔是完全没有戒心了,她全然信任钱柔,听到她的话不由得顿住了动作,她可以不在乎云卿的看法和敌意,却不能不想着风蓝瑾。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钱柔但笑不语,眼睛却不着痕迹的看了看一旁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的墨竹。
方瑜刚刚压制下去的怒火再次燃烧起来,想起方才这个贱婢竟然当着云卿的面指认她,她恨不得杖毙了她,可如今她也知晓此时不再是生事的时候,只能生生的吞下这一口恶气。
她冷冷的瞧着墨竹,“滚出去!”
墨竹也不在意方瑜的冷言冷语,闻言屈身福了一礼就退出了房间。
方瑜恶狠狠的盯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齿骂道,“吃里扒外的东西!”
钱柔不以为然,人家本来就是风家的人,忠于自己的主子原本就没有错处,对于忠心的人钱柔一向十分敬重。
“为今之计只有先忍着。”钱柔劝慰方瑜道,“奴婢知道让姨娘忍着是有些委屈了姨娘,可是小不忍则乱大谋,您原本出现在风家的时间就不对,也难怪相爷不喜您,您此时乖乖听话,都说日久见人心,相爷此时对云卿好也只是因为她是新媳妇,相爷只有一个女儿,而且风无忧的娘亲是谁,谁都不知道,相爷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此时娶了亲自然难免对新娘子缠绵恩爱,男人不都是这样?等过了新鲜劲儿到时候看云卿还能翻出什么来。别忘了,您的身份尊贵,此时云卿正是最受宠的时候我们和她对着来肯定会让相爷厌恶的,倒不如先避其锋芒,等到云卿失了宠您在出现在相爷的面前,以您的身份容貌还愁相爷不会为您倾倒?”
钱柔见多了新婚父亲新婚燕尔,刚开始自然是甜甜蜜蜜的,到后来因为各种事情出现了太多的矛盾导致了夫妻两个从原本的琴瑟和鸣到最后相敬如冰,这些都是必然的。
更何况,方瑜的身份和相貌的确不比云卿差。是个男人看着一个美娇妾不顾身份地位到府里来做小,就这份深情都能满足男人的虚荣心,到最后就算是没有感情也会有几分怜惜的。
“所以姨娘,一定要先忍下,想想贤妃娘娘。”
“姑母?”方瑜有些不解钱柔会在此时提到贤妃。
钱柔的眼底就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她提点的都如此明白了,方瑜竟然还是听不懂,她垂下眼睑遮住眼底的一抹鄙夷,声音越发的柔和了。
“贤妃娘娘当初进宫的时候亦是正是皇后娘娘和陛下新婚之际,当时陛下一心都挂在皇后娘娘的身上,皇后娘娘可谓是万千宠爱在一身,陛下为了娘娘几次三番的推掉选秀,那如胶似膝的模样比起现在相爷和云卿更甚,可后来你看如何?皇后娘娘病逝,宫中和贤妃娘娘一同入宫的妃子如今还剩下几个?而二十多年来在宫中一直屹立不倒的人又是谁?”
方瑜心中一震,眼底就露出几分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