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粟没客气,直接坐下,何猛冲她一笑,就站在她旁边,扶着上面的杆子。
这时候,中巴车不上客上到人挤人,是不会发车的,大家坐在车里沉默地等着,有伴来的,就凑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黎粟借着窗玻璃打量对方,见他只是微微弯腰看着窗外,似乎并没有打算说什么的样子。
“那天,想推林溪落水的人,是你吧!”黎粟突然开口,目光却紧盯着对方的眼睛。
正好这时有人上车,对方是想挤到后头站着,带着的行李也多,挤过去时,何猛自然弯腰往黎粟倾了一些。
何猛低头看向她,冲她笑,“你在说什么,我听不太懂,是跟我在说话吗?”
装!
黎粟板着脸,脸色认真且严肃,“之前在镇上,拿木棍打我的人也是你。”
这话黎粟说得很肯定,没有人知道,她是个嗅觉很敏感的人,刚刚对方倾过来时,她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一股奇怪的腐烂味里混着股烟草的味道,很淡但也很难闻,让人记忆深刻。
何猛脸上的笑容微顿,但只是一瞬间,他笑容依旧灿烂,“黎小姐,怕是有被害妄想症吧。”
黎粟看了他一眼,没再跟他搭话。
这趟中巴车不在村里过,直接在村口停下,何猛护着黎粟下了车,帮她把东西提下车,“用不用我送你回去?”
“当然。”现在魏念北还在学校,不可能来接她,这么多东西,她可弄不回去。
“……”何猛愣了愣,万万没想到黎粟居然会点头。
虽然有他帮忙,黎粟还是需要提一些东西,好在正好遇到了从田里上来的杨著,他赶紧放下锄头,过来帮忙。
“不用不用。”黎粟忙拒绝,但杨著哪里会听,黎粟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把她手里的东西抢到了手里,黎粟没有办法,只能跟他道谢。
态度与对何猛截然不同。
杨著瞬间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因为黎粟拒绝而颓丧的心情,一下子又飞扬起来,整个人都变有劲了。
何猛冷眼看着,突然笑起来,十分笃定地说,“他喜欢你。”
黎粟翻了个白眼,这难道还需要他提醒,没看她刚刚都拒绝了吗!
“你跟魏家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说说呗。”黎粟双手空空,走到何猛身侧。
没想到她居然还不死心。
何猛笑起来,“黎小姐,我真的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他长相其实算是不错,是比较硬朗的男人长相,个子也高,上次光着膀子黎粟也看到了,身体精壮有力。
“咱们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你说说看嘛,冤家宜解不宜结,说不定咱们能把误会说清呢。”黎粟继续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书里是女主视角的原因,疏漏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魏家人出事的原因,竟然全部归结到了意外上,现在明显就不是。
何猛沉默,他看了眼黎粟,问她,“你姐丢下魏家这个包袱跑掉了,你为什么不跑?”
得,还知道黎晚春的事,黎粟挑了挑眉,叹了口气,“我运气没我姐好,我要去跟我姐汇合的时候,被魏向南给逮住了,没有办法。”
这话说得,黎粟自己都要信了,何猛只是低头一笑。
“我看你又是做衣服,又是拍照赚钱,可一点也不像被迫留下来的样子。”
黎粟很光棍,“我姐已经走了,我证件也都被我姐带走了,手上又没钱,想走也走不了啊!反正已经这样了,开开心心先过着呗。”
何猛笑意收敛,“我给你钱,帮你搞定身份证件,你走不走?”
“真的?”黎粟惊喜地看向他,何猛点头,黎粟一拍手掌,“那当然是要走的,什么时候能走,今天晚上能走吗?”
“……”何猛直觉,黎粟是拿他在逗乐子。
说着话,杨著已经把东西送到了魏家,跑过来接何猛手里的东西。
这个人是外来人他知道,他不喜欢黎粟跟对方站得这样近,但刚刚他一激动,走得太快了,又不好意思再落下来,只好赶紧先把手里的送到,再来接。
何猛倒也没坚持非得把黎粟送到家,他把手里的东西交给杨著,又对黎粟道,“我说的是认真的,你好好考虑一下。”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黎粟翻了个白眼,她可不信他这么好心,给她钱给她身份证,上了火车再一棍子把她打晕,随便卖到山沟里去,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说句实在话,黎粟可以肯定这人跟魏家有仇有怨了,但问是不可能问出来的,对方怎么也不可能告诉她,跟他们继续周旋?想到那一屋子男人,再想想家里的老弱病残……
黎粟上辈子就是个本本分分的普通人,可没经历过这种生死之仇,她也没有自信赤手空拳,能护住魏家这一家老小,她打架是算厉害,但跟七八年成年男人对打,那还得算了。
而且这些人是跟你玩阴的,敌暗我明,这怎么防着住,总不能害怕危险,就不让魏林溪她们上学出门吧。
法治社会,有事情还是交给公安处理最为恰当。
回到家里,谢过杨著后,黎粟骑着自行车,直奔镇上去。
然后没多久,村里就来了几个公安,把何猛那帮子人,一锅都端走了。
“黎粟,你个小贱皮子,竟然坏老娘的生意!”公安一走,黄四娣也紧跟着上门来了。
真是太没有保护举报人的意识了,居然就这样被黄四娣给找上了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