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人早晚都是要死的,偶尔被踢一下也不打紧。”宁芷学着他当初说过的话回他道。
“你这小娘子真是有趣。”说着也不顾宁芷反抗一把将她抱起,就跟抛粮草一般把她抛到了马上。随即纵身一跃,也上了那马。
“本公子今儿确实有急事要赶回楚国,不过性命大于天,先送你一程倒也无妨。”说着驾了一声,马蹄四踏,向庆国赶去……
进了尚京,宁芷说什么也要先下马。
“你这身子我一路上抱也抱过了,摸也摸过了。还有啥好娇羞的。”
“你……你无耻……”说着宁芷转身,狠狠地咬了他一口,这次花离笙没有像上次那般怕疼的甩开,而是等宁芷咬够了,方看看她,“完了?”
宁芷一愣。
“完了,那该我了。”说着低下头在宁芷脖颈处就是一咬。
唰——
刀子出鞘的声音,只见一把冷冰冰的刀正割着花离笙的脖子,那细嫩的肌肤此时正因锋利的刀割而流着血。
“啧啧,真是不好玩。”说着他把宁芷一抛,就给扔到了地上。
随即马蹄一个回旋,人便走了。
就这么走了?宁芷微愣,这人也太小气了些吧。
那边马上的花离笙摸着自己脖子上的血,摇了摇头,今儿自己也真是奇怪,楚国那边形势如此微妙,花家老太爷三封急信连发,自己竟这般好心送个女人回来?莫不是真疯癫了吧,想着想,夹紧了马腹,一声清呵,千里马飞速疾驰,向着南楚的方向而去。只是唇间那一咬,女子肌肤那滑滑腻腻的感觉却久久不肯散去……
宁芷拖着重伤的身子向将军府走去,沿途到拐角处时,掏出修容粉细密地在脸上涂抹了一圈,又运了运气方才咬着牙一路走回了将军府。
回到府邸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没有丝毫力气,若不是心中有个执念在那儿,恐怕早已昏死过去上百回了。
不过还好她去了,她若是没跟去,想必卿臣这次又会徒填不少麻烦。摸着胸口那处箭伤,她倒是庆幸射中的是自己。
宁芷是从偏门进去的,再加上夜色黑,没人注意,而她素来喜欢清静,院子里本就侍候的人不多。
“谁?”正在床上装病的仁语警戒地问道。
“是我,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夫人——?”床上的仁语一下子跳了起来,“真的是你吗,夫人?”说着不禁哭了起来,“太好了太好了,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战场听说就是杀人的魔鬼,多少人都死在那里了,最后连一堆白骨都没看到,这些日子仁语躺在床上天天做恶梦,你若是再不回来,我这装病的恐怕就真的病了。”说着就去抱宁芷。
“嘶——”一声抽泣声传来。
“你怎么了夫人?”
“不碍事,受了点伤。”
“哪里伤到了,我看看。”说着就动手去拉,这一拉不要紧,看到那原本肤如凝脂白皙细致的皮肤上如今箭头埋在里面,四处皮肤因感染已溃烂,整个左半边身子真是惨不忍睹。
仁语看完,一行泪默默无声地流了下来……
“不碍事,别哭,乖,去给我悄悄找个大夫来,记住不要宫里的。”
仁语本还想说些什么,但她太了解自家夫人的脾性了,扁了扁嘴,便急忙出去请大夫去了。
永丰四年——
下了一冬的雪终于停了,河畔边上的柳树也开始吐着新芽,原本春寒料峭的寒冬时节,人们总喜欢缩在屋子里守在炉火旁,此刻也都因为这初春的气息出来走动了。
宁芷的身子也好了很多,只是那一箭留得病根还在,再加上她本就体寒,几次折腾下来,身子越发差了。但却仍是坚持着每天去佛堂祈福,祈求曲卿臣能够平安归来。
每次都叩足了九十九个响头才肯罢休,数十年来皆是如此,只要他出征,心里最害怕的便是她。
终于,他大败晋国十万雄狮的消息传了回来,一时之间整个东庆都动荡了。
驿站里、茶楼间、就连那窑子里都到处充斥着曲卿臣的神勇。说他是庆国的大英雄,说他神勇四宇之内无人能及,说若是哪家的姑娘嫁了他,即使是当个妾那也是三生修来的福分。
宁芷听着,心里也是不无骄傲的,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终于平安回来了。
这一天,曲卿臣身着夺目的黄金甲胄,手握缰绳,骑在一匹火一般颜色的高头大马上,身后是整个帝国最精锐的三千骠骑营虎贲铁骑。
这一次帝都朱雀门三百年来第一次把中间最尊贵的中门打开,迎接他的凯旋。此番他以寡敌众,谈笑间令晋国百万雄师灰飞烟灭,使得东庆有了今天的地位,也彻底改变了天下的格局。
普天同庆,所有东庆的人都在帝都的道路旁争相观望,就连老皇帝也特颁诏令,不论男女老少,妇孺小儿。皆可来迎。红色的长毯一路迤逦。漫天欢呼不绝于耳。
然而,任谁都没有想到,也是在这一天,曲卿臣请旨,娶嬴相嫡女嬴流月为妻,而宁氏被扁为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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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曲卿臣,你不配
宁芷听到这个消息时是根本不信的,她不相信跟了这么多年死心塌地爱着的男人竟然会负了她。
这个世界上,负心汉多得是,但一定不会是他曲卿臣,她还记得许多年前,她与他蜷缩在没有火炉的炕头上。
他搂着她说:“终有一天,我会让你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她摇了摇头,往他的怀里更靠紧了些,“我不稀罕成为什么天下最尊贵的人,我的心很小,只要有你便足够,我的心也很大,要整个的你,所有的你才知足。”
曲卿臣那个时候也是感动的,他看着面前的女子,清秀简朴,打从跟了他起从未提过一句苦,后来他去从了军,她也跟着,着了一身男装就跟他上战场去杀敌,也不知她那么小的个头怎么就有那么大的力气。后来他中了蛊,她竟不顾性命地渡到自己身上,生生被折磨了七天七夜。
那时,他是感动的。
所以当宁芷只着了一件薄薄的裙衫出现在他面前,当她紧咬着唇,问他,“阿臣,外面那些都是流言对不?你告诉我,那些都不是真的是不是?”时,他的心忽地就疼了。
他转过身,一双手紧紧握着,眼睛盯着那或明或暗的烛台,看着那里的烛火闪烁不断,良久轻声道:“我仍会对你好的。”是的,即使她成了妾,他依旧会对她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