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跑回来的时候,险些撞在孟初寒的身上,初寒也是刚跑步回来,本来以为青青没起呢,毕竟这丫头一贯喜欢睡懒觉,在家的时候,到中午才起也是经常事儿,更何况,还有时差的问题,所以,他回来便跟阿姨说早上不用叫她了,等中午她起来的时候,记得给她准备一杯牛奶。
不想阿姨却跟说:“孟小姐一早就出去了。”
初寒颇意外的往远处的田野里望了望,没看见青青,刚让阿姨出去找,她就回来了,跑回来的,也不知道看没看路,一下撞到他身上。
初寒扶起她,打量她一遭,目光落在她被露水浸湿的拖鞋上,皱了皱眉,单手托着她的腰,把她抱了起来,另一只手把她的鞋子丢在一边儿:“怎么穿着拖鞋就跑出去了,这里早上晨露大,女孩子的脚最弱,禁不得寒气,回头病了怎么办。”
即便给他这么抱了无数次,青青还是有些不习惯,她总觉得,她哥把她当成了小孩子,可她已经长大了,不过,她知道自己反对了也没用,她哥在某些事上,霸道的没有打折的余地,这样的男人,往往固执又小心眼,然后还闷骚。青青愣了一下,自己怎么想起这些了,貌似,她哥不是这样的人。
青青就这么被她哥抱进了别墅,这一幕正好落在不远处的褚衍深眼里,一到周末,他们父子就会来农庄,这几乎已经成了不成文的规定,父子俩也不用商量,默契非常。
或许他们父子俩都是为了找回忆,以前子珺活着的时候,每个周末,他们一家三口几乎都是在这里消磨的,说是一家三口,真正玩起来的就是他们父子,子珺太懒,一般都是坐着看,可即便这么没存在感的举动,依然让父子俩印象深刻,或许这就是一个人的样子,不管爱的人做什么,都会记得异常清楚。
衍深有时候想,人生最残酷的,或许就是在你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惜的可贵,但是你已经失去了,并且,再也挽回不来,他现在无比后悔,强迫子珺把孩子拿掉,其实想想,某些事是该赌一赌的,或许不是圆满的结果,可无论如何应该不会比现在更坏。
知道飞机失事的时候,衍深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了痛彻心扉的感觉,那种疼,就像是有人伸进你的身体里,硬生生摘走了你的心。
痛过去后,他觉着空,什么都是空的,他为之付出十多年的褚氏,他都觉得不重要了,他甚至,一度想随她去,如果不是冯一,不是秦非,或许现在他已经走了。
冯一说:“我怕,爸爸,我已经失去了妈妈,你怎么忍心让我再失去爸爸,你想让我变成孤儿吗。”
那是冯一头一次当着他的面儿喊爸爸,之前他想过无数次,他叫自己爸爸,会是什么感觉,当时的他,却只觉得痛。
秦非说:“即使你死了,也见不着子珺,因为她上了天堂,你却下了地狱,你觉的活着痛苦,怎么就不想想,死了更痛苦,更何况,你还有你的责任,褚氏,冯一,褚衍深,你要是这么走了,就是天字第一号的懦夫。”
那是秦非头一次骂他,骂的狠毒非常,但终于骂醒了他,他没资格死,他有他的责任,他不是子珺,可以撂下他们父子一死了之。
想起这些,衍深几乎是恨她的,如果她听自己的,如果她相信自己爱她,又怎么会落荒而逃,也不会死了,她才是最狠心的女人,一度他恨的咬牙切齿,可无论是恨是爱,子珺都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女人,再没有第二个了,他很清楚这一点儿,即使有些女人很像她,也不是她。
而且,自己真有点儿可笑,那个应该是孟初寒的妹妹吧,小女孩儿,天之骄女,刚才那一瞬,他怎么会觉得她像子珺呢,大概因为她失了慌张从下面跑过去的样子,跟子珺有些像。
“爸爸,你看什么呢?”
冯一站在他旁边儿,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那个是孟青青,很邋遢很笨的女人。”
褚衍深一愣,侧头看着他,能让他儿子这么形容的女人,以前只有子珺,冯一抬头看着他:“爸爸,我觉得这个孟青青很像珺珺,即使他们的脸不一样,那种感觉很像,在她身边儿,我觉得珺珺又回来了,真的,爸爸,你确定珺珺真的在那架飞机上吗?”
褚衍深不知道该说什么,飞机发生了爆炸,尸体根本找不到,但是,却找到了残缺的证件,这足以说明问题。
衍深摸了摸儿子的头:“你很想她对不对?”冯一眼圈红了:“爸爸,你说珺珺是不是没良心,我们这么想她,她都不回来看看我们,连做梦,我都没梦见过她。”
衍深抱起他亲了一口:“说不定今天晚上就会梦见了,我们现在去吃饭。”父子俩走了进去。
青青看着秦非的车消失在车道上,一回身,不禁笑了,弯腰伸手:“你好,小帅哥,找我玩来了啊。”
“我叫冯一,你叫我冯一好不好?”
青青道:“好,冯一,我叫孟青青,你可以叫我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