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问,是不愿意你说谎骗我。既然已经不能挽回什么,我多希望,你在看到他们历经误会和分离之后还能在一起而放手。可是,你做了什么?我又做了什么?
“晋骁在一个星期前就给爸妈打了电话,他是准备在今年之内把珩珩娶进门的。爷爷更是赞成这门婚事,催着爸妈回来去顾家提亲,把事情定下来。”
叶语诺自嘲地笑了:“你是在告诉我,如果我接受不了,可以离开,是吗?”
回应她的,只是冯晋庭沉沉的叹息声。
这边,冯晋庭被司机和秘书送去了医院。那边,冯晋骁一路超车去了训练场,接手当天的新队员集训。萧熠确认他回了警队,调头去了中南航空。
午后,飞抵a市的萧语珩打来电话,冯晋骁若无其事地问:“落地了?”
萧语珩像是什么都不知道地反问他:“知道我在哪儿吗?”
冯晋骁就猜到了:“我宿舍?”
萧语珩轻轻嗯了一声:“还和三年前一样。”
冯晋骁突然想问她:那么你呢,还和三年前一样爱我吗?话到嘴边却是:“我很想你。”
傍晚时分,冯晋骁独在坐在训练场中央,任初秋的第一场雨打湿了身上的作训服,回想三年前萧语珩失去消息一周后约他见面的情形,心比湿透的身体更冷。
那一天,天气晴好,萧语珩从顾南亭的车上下来,缓慢地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微微地笑。
冯晋骁眼底的思念和焦虑很明显,语气却因她七天的杳无音讯显得有点冷:“一个电话都没有,去哪儿了?”
萧语珩把怀抱着的盒子递过去,“这是你送给我的吉祥铃。”
冯晋骁下意识去接,听到她的话,伸出的手倏地僵住,目光盯着她苍白无血色的小脸,一字一句:“什么意思?”
萧语珩倔强地把盒子放在他手上,退后一步:“分手礼物!”
“啪”地一声,盒子掉在地上。
心底的执念伴随着落地的吉祥铃碎得拾不起,可是,萧语珩却还是力竭声音平稳:“我自不量力死缠烂打也好,你免为其难接受我成为别人的替身也罢,冯晋骁,我们到此为止。”
面前的萧语珩像是忽然长大了,她显得那么平静,确切地说,是没有生机,不仅仅是脸色不好,似乎连目光都变了,变得让冯晋骁觉得陌生,“什么别人的替身,说明白,我不懂。”
萧语珩就笑了,疏远冷淡的笑意里是全然的不信任:“我也不懂,怎么你忽然就答应我的追求了。原来是因为她啊。冯晋骁你说实话,看着自己所爱的女人成了自己大嫂,难不难过?”
“所爱的女人?”冯晋骁的目光陡然变冷,但他克制住了,上前一步握住她冰冷的手,努力让语气回暖:“不是你想的那样。”
萧语珩坚决地拂开他的手:“如果你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为什么要隐瞒?如果你们之间什么都不是,她为什么非要等你回来才去医院?生孩子啊,稍有不慎,是会有生命危险的。”上涌的泪意模糊了视线,“难怪你从来都不说喜欢我,难怪。”
明明那么喜欢她,却在那个时候固执地不肯服软说一句“爱你”,反而因她的不信任连解释都带了堵气地成分,尤其萧语珩固执地认为他和叶语诺有什么的时,他还负气地说了句:“爱信不信。”
三年后的今天,大雨滂沱中的冯晋骁,悔不当初。
艳域45
印象中的冯晋骁从来都是坚不可催的,即便是和萧语珩分手,也没有表现出怎样的颓废和萎靡。至少当时,赫饶并没发觉他的异样。然而此时此刻,远远看着师父垮下去的肩膀,那种孤寂和绝望,让她都抑制不住地难过。
绝望这种姿态,实在不适合冷硬刚毅的冯晋骁。可事实证明,受伤不仅仅是女人的专利。
在萧熠身上,赫饶真正见识了一个男人深爱一个女人有着怎样的执着。
而冯晋骁是给她这种感觉的第二人。
萧语珩,你怎么会觉得他不爱你?
他明明爱惨了你啊,只不过,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份爱有多深浓。
雨势渐大,天与地都像是要融为一本,冯晋骁却恍然未闻,雕像一般呆坐在原地。赫饶终于看不下去,就在她准备走过去时,本该今晚在a市过夜的萧语珩居然出现在训练场。她身上还穿着未及换下的空姐制服,显然是刚下飞机,而脚下的黑色鞋子在下车的瞬间就被泥水沾湿,可她根本不在乎,小跑着朝冯晋骁而去。
当意识到有人在头顶上方为他撑起了伞,冯晋骁茫然抬头,棱角分明的面孔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良久,他的目光才恢复了焦距,开口时声音哑得有几分不真实:“其实我,什么都不能为你做。”
这样脆弱的冯晋骁,太令人心疼。
萧语珩绕到他身前,蹲下,“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为我做点什么,还怕没机会吗?除非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冯晋骁,如果可以,我希望以后我有什么事的时候,在我身边的,永远是你。所以,别这样,我需要你啊。”她说着把伞递过去给他,手紧紧地握住了他的。
从来都是他的手温暖她的,这一刻,萧语珩掌心的温热好像怎么都无法到达他心里,冯晋骁有些哽咽:“一直以来,我都自认为很爱你,给你我从未对任何人付出的心意,尽可能地宠你疼你。所以在你提出分手后,我曾一度对你很失望。觉得爱情不过如此,完全不堪一击。甚至是复和后,你那种随时准备转身就走的姿态也让我怀疑,所谓‘永远’根本就是奢望。你不知道,面对一夜之间长大的你,我有多不知所措。”
自从相识,从来都是萧语珩主动。追他,约他,吻他,连他们的第一次也是——
在冯晋骁习惯了身边围绕着一个有点娇气、有点调皮,又热情黏人的小女朋友后,当面对一个疏远、沉默、尖锐的萧语珩时,那判若两人的转变真的令冯晋骁措手不及。
对于彼此相爱的两人而言,破镜重圆后或许都有些小心翼翼,却绝不该是他们当时的样子。不得不说,萧语珩躲避他亲吻的举动,多少有些刺痛了冯晋骁的心。以至后来的一个多月,冯晋骁不得不克制住想要亲近她的欲望,就连约会,也都是彼此沉默的时候居多。因为萧语珩不再像从前那样滔滔不绝,她不说话,冯晋骁找不到话题。直到因萧语珩连班两人持续十几天没见面,冯晋骁实在沉不住气了,狠下心强硬地把人接到自己公寓。
那一晚,是复和后萧语珩第一次留宿在冯晋骁家里。
确实是勉强了她。明明发现她眼里满满的抗拒和惊慌,可禁锢许久的渴求让冯晋骁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沉身进入的那一瞬,萧语珩生疏的紧、窒和温暖的包裹令他暴发出低沉的呻、吟声,而所有的理智和神志,都在萧语珩因涩痛用力抱紧他时变得昏沉,那个瞬间,冯晋骁觉得周围的一切都不再真切,唯有他怀里的女人是鲜明的,真实的。
牢牢扣住她的手,冯晋骁的动作愈发激狂,久违的亲密让他忽略了整个做、爱过程萧语珩都强忍着没发出一点声音。
激情褪去,萧语珩沉默地翻过身去。冯晋骁把胳膊伸过去想让她枕着才发现她哭了,他忽然有些生气,伸手就把灯打开了,扳正她的身体问:“为什么?”柔和的灯光下,目光触及她颈侧、胸前自己情难自控之下留下的欢、爱痕迹,有些后悔先前的动作重了,语气不自觉回暖:“是不是不舒服了?”话语间,大手轻轻地抚上她细致敏感的肌肤。
萧语珩却拉高薄被把自己裹起来,避开他的碰触。
和初次亲密过后所表现出来的小害羞小欢喜相比,那一晚的萧语珩显得太冷。冯晋骁接受不了,他勃然变色,起身套上衣服去了客厅。当他抽到不知是第几根烟,听到卧室里的女人轻咳了几声,不知是着凉了还是被呛到了。然后,他掐息了烟。
再回到床上时,萧语珩已经睡着,冯晋骁全然不知她用尽多少勇气才说服自己留下来,他只是轻轻地把她搂进怀里,俯在她耳边轻声叹息:“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像从前一样?”
只是,那声音中充沛的感情和无力,疲惫睡去的萧语珩没有感受到。
终究不是一个完美的春宵——
冯晋骁的眼神又空了,萧语珩感受不到他的情绪,只清晰地听到他说:“我不该责怪和迁怒任何人,伤害你的,从来都只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