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帮忙……

钟杳蹙蹙眉峰,看着准备对林竹下手的录音员。

录音师察觉到他的动作,连忙调整位置:“钟老师,挂在这儿行吗?还是再往后一点儿?”

“这样就很好——我先过去一趟,抱歉。”

钟杳点点头,朝他稍一颔首,分开人群往林竹方向走过去。

他身形轩挺峻拔,往哪儿一站都是轻易能引人注意的存在,围着林竹的工作人员察觉到他的身影,立刻齐齐让开。

林竹抬头,正迎上他的目光:“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会戴吗?”

钟杳从录音师手里接过话筒收音器,在手里掂了掂,往四处找着合适的地方:“这东西不好戴,我帮你。”

“我——”

林竹小时候没少往自己身上粘收音器掏话筒线,闻言眨眨眼睛正想回答,心头忽然悄悄一跳,张开的嘴慢慢合上,脸上腾地泛起热度。

要戴话筒,就得把收音器绑在腿上,调整好位置,再把线从衣服里掏出来,把话筒别在领口……

林竹深呼吸了两口气,尽力让脸上降着温,忽然也不太确定自己现在应不应该会了。

钟杳心无旁骛,找过一圈还是看中了化妆间,拿着收音器拍拍他的肩,把缓慢持续加热的经纪人领了过去。

编剧远远望见这边动静,推推眼镜轻啧一声,埋头把刚写好的剧本又划了三行。

第18章

林竹被钟杳领进化妆间,耳朵依然红得发烫。

“来,把衣服撩起来。”

看着小火慢炖的年轻经纪人,钟杳眼里也多了些笑意,拍拍他的肩,俯身半蹲了下去。

撩起来撩起来撩起来撩起来撩起来……

林竹心神不宁,凭着本能听钟杳的话。把长袍衣摆掀了起来。一眼看见钟杳半蹲在自己面前,立即手忙脚乱:“钟老师,我自己来——”

“你那衣服都是现缝的,崩开了服装师要拿暴雨梨花针追杀你。”

钟杳轻笑,抬手拍他膝弯:“抬腿。”

林竹彻底熟透,浑浑噩噩任钟杳把收音器在腿上戴好。

他不敢低头往下看,却几乎能清晰想象得出那只手扶在上面是怎么用力,又是怎么调整位置,怎么把粘扣的绑带在腿上细细按紧的。

要不是已经带了妆,林竹几乎想用力揉两把脸。

“好了,自己稍微抻着点儿衣服,他们这话筒金贵……”

钟杳固定好了收音器,拿着话筒起身,一眼扫过去,轻笑:“脸怎么这么红,还是紧张?”

紧张的能上天炸成一朵花!

林竹颤巍巍低头瞄了一眼钟影帝拿着话筒的手,原本要说的那一句“我自己来”生生被咽回去,视死如归地闭紧了眼睛。

哪怕……就这一次呢。

一次就知足了。

哪怕将来钟杳也避开他了,这一次的回忆也能珍存在脑海里。每次看到两人在荧幕上并肩的那些镜头,都能取出来那些只有一个人知道的细节,沾着细绵的白糖,一点点儿满足地吞下去。

……大概是现在太幸福了,居然生出了这么煞风景的念头。

林竹晃晃脑袋,把那些心思从脑海里摇晃驱散,身上慢慢放松下来。

钟杳耐心地给他戴着话筒。

林竹规规矩矩站着,两只手都撑着衣服,抿着唇角悄悄低头,看向专注替他理耳机线的钟杳。

傍晚的阳光温暖,落在钟杳线条分明的侧脸上,所有锋芒都柔软下来,漆黑瞳底也涤得异常安静清明。

林竹攥了攥拳,悄悄挪开目光。

先是因为紧张,后是因为刻意回避直视,从第一面到现在,林竹从没读过钟杳的心。

习惯了事事都有把握,什么样的心思都能一眼看透之后,这样的未知几乎让他有些不安,却还是咬着牙忍住了,一次都没去看过。

钟杳是不能看的。

林竹向来乖巧听话,真执拗起来却倔得不可思议。不然也不会好好的小少爷不当,执意要跑去进娱乐圈,后来更是连台前都不要了,直接转幕后做了经纪人。

林竹其实知道,有这样的能力在,他做大多事情都会一帆风顺。

人们在他的面前没有秘密,任何心思都赤-裸裸铺排开。前路从来都是笃定的,用不着患得患失,用不着揣测投机,甚至都不用额外动脑,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下一步该走什么。

可钟杳不一样。

钟杳是把他从泥泞里拉起来的人,是他一直追逐的光。

也是他人生里唯一不可定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