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杳慢慢呼了口气,把人往怀里护进去,拢着林竹的手慢慢舒展松开,把那柄钥匙放回外衣口袋,小心查看着白皙细瘦的手掌上硬生生硌出的血痕。

林竹睡着也觉出疼了,忍不住吸了口凉气,蹙着眉不舒服地动了动。

“不疼了,不疼了……”

钟杳轻轻替他吹着气,一边胡噜着经纪人的头发柔声安抚,直到林竹重新释开眉宇,才把那只手慢慢拢在掌心。

钟杳抬手,打算替林竹解开领口透透气,目光忽然微微一顿。

林竹衬衫左胸前的口袋里,整整齐齐叠着条他不知道丢哪儿去了的领带,好好的藏在外套里头。

钟杳眼底微烫,心里酸软着一疼,轻吸口气,嘱咐司机:“不去酒店了,回家。”

林竹睡得并不安稳,模模糊糊听见他说“回家”,心头一紧,挣扎着本能清醒过来。

他都没察觉自己睡着了,醒来还有些恍惚不知身在何地,对着钟杳手里的领带懵了三秒,从头到脚腾地红了,磕磕巴巴:“哥,我——我就是——”

“就是什么?”

看着林竹的反应,钟杳心里依然发疼,面上却已经带了笑意,刮了下他的鼻尖:“就是发现我把领带落家了,帮我带着?”

林竹如释重负,拼命点头:“对对对……”

他一边点头一边瞄钟杳,眼看钟杳就要把领带收起来,忍不住扯住了钟杳的袖子。

钟杳眉峰微挑,低头望他。

林竹刚醒,身上还没多少力气,顶着红透了的脸低头:“哥,你给我吧,我给你买条更好的……”

林竹盯着那条领带,满眼不舍:“我——我喜欢这个颜色,这个颜色的好看……配衣服。我——”

他的话音还未尽,钟杳已经一手拖住他背后,把人轻轻揽起来,低头细致地吻了下去。

林家小少爷在酒会上威风凛凛斩妖除魔,高定西装保镖助理装备齐全,偏偏配了条半旧的不知名领带,不少人都忍不住八卦是怎么回事,辗转着就问到了他这里。

他半宿没睡着,一不小心抓住了同样没睡的经纪人,圈回窝里哄着人说了委屈,这一整宿就再没能阖眼。

今天的戏不重,一共只有几场文戏,也就只有上朝跑那九十九级台阶累一点儿。正巧靳振波要回来赶影协大会最后的交流讨论,钟杳一上午没休息跑了十来趟,把戏份提前拍完,自费蹭了张机票,跟着靳导一块儿飞了回来。

靳振波还以为他有心向上,脸色好了不少,欣慰地表扬了他一路。

钟杳细致地吻着林竹,直到怀里的人身上发软脸上滚烫,才终于稍稍后撤,抹了林竹眼尾沁出的水色,一笑:“那你发没发现……你的糖少了六块?”

林竹晕晕乎乎,半天才理解了他的话:“……”

和知名影帝偷经纪人糖这种事相比,自己拿条领带好像确实不算什么了。

林竹脸上依然热着,抬手飞快抹了抹嘴,胸口起伏不定,尽力掩饰住唇角的弧度:“为什么……是六块?”

“昨天早上一块,中午一块,睡前一块。今天早上一块,中午一块……”

钟杳认真数着,忽然一笑,摸出最后一块糖,细致拨开糖纸。

林竹抿抿嘴角,正要探头去接糖,就眼睁睁看着钟杳拿着糖晃了晃,慢条斯理地放进了自己嘴里。

林竹:“?!”

林竹忍不住去扒钟杳胳膊,想看看他是不是又把糖藏在手心里逗自己,被钟杳捞了个正着,稳稳圈在了胸口。

对面胸膛里透出来的心跳也微快,林竹呼吸微摒,下意识抬头,看着钟杳的耳朵一点点红了。

司机还在,总不好意思太过分了。

钟杳抬手放下挡帘,迎上林竹的视线,红着耳廓含了糖抿起嘴角。

温柔的心音一点点浸漫脑海,林竹呼吸微滞,脸上腾地烧起来,攥着钟杳的袖子左右看看,横了横心,主动仰头亲上去。

钟杳吻住他,咬了半块糖哺进他嘴里。

车外路灯温柔,悄然泻落一片光芒,

*

为了不让钟杳太折腾,林竹特意把机票定在了晚上,离起飞还有几个小时,还能在家里多待一会儿。

林松塞来的饭菜不够两个一天都没吃饭的人吃的,折腾了这一趟,两个人都饿得不清,肚子也闹起了抗议。

家里被林竹收拾得干干净净,钟杳套上围裙进了厨房,利落拾掇着加餐,抽空翻了翻空荡荡的冰箱:“都吃了?”

林竹趴在桌边,拿着雪糕往脸上贴:“都吃了,今天早上最后一顿。”

他还含着那半块糖不舍得咽,腮帮微微鼓起一块,含含糊糊:“本来想吃到今天晚上的,结果大哥打电话让我回家,我怕回不来了……”

话说到一半就被往嘴里喂了根新炸的薯条,林竹目光亮起来,高高兴兴嚼完了薯条,跟在钟杳身后转来转去。

“都累得睁不开眼睛了,赶紧去睡一会儿,晚上还要赶飞机呢。”

钟杳好几次回身都差点踩着自家经纪人,越发忍不住笑意,在他头上敲了一把,“我弄点儿饭吃,吃完再走。”

林竹不舍得,含混答应着,依然跟在他身后打转。

钟杳眼里透出点儿笑意,索性一把扔了炒勺,直接把林竹就地拔起,扛回了卧室。

“哥,我不累,真的——”

林竹不想一个人在卧室待着,抬手扯他衣角。被钟杳将手掌整个包住,顺势揉了揉:“我在这儿弄,你想说话就跟我说,躺着休息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