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林竹轻易能知道自己的心情,钟杳没同他对视,只笑了笑,揉揉林竹的脑袋:“没那么难受,真的。”
林竹显然是在睡着的时候被惊醒的,跟着提心吊胆到了现在,不能再耗心神。钟杳手臂落下来,握住林竹垂在身侧的手:“剩下的交给我,去歇一会儿,不放心的话跟着我也行……”
他的手忽然一顿,拢着林竹的手捧起来,眉峰瞬间蹙紧:“怎么弄的?!疼不疼?”
林竹掌心的伤口一直没处理,这会儿已经被冷汗泡得泛白,闻言怔怔抬头,本能摇了下。
林竹还想着刚才的事,有点儿着急,还要说话,钟杳的神色却已经彻底沉下来。
钟杳回身,转向身后众人:“一会儿警方来了都抽管血,做个血检,留存证据,要那边出纸质报告。”
他罕少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有几个没想清楚的本能想要劝阻,也被他周身盘绕的低气压慑得本能闭了嘴。
担心吓到林竹,钟杳回身,声音柔和下来,同他轻声解释:“免得以后被翻出来抹黑……这种事不是想不牵扯就能不牵扯的,万一回头……洗不干净。”
这件事永远是个随时可能引爆的不定时炸弹,万一将来被人翻起来,他们这些人毕竟曾经离那东西只有一步之遥,真被有心人抓着不放,一样有瓜李之嫌。
等将来再有人造谣,一口咬定他们中的哪一个今天不慎碰上了瘾,即使他们都是受害者,也是多少张嘴都解释不清的。
圈子里不想爆的事没那么容易广为人知,今天的事闹得多大都能被压下去。干干净净的解决,总比埋着个雷,将来百口莫辩洗不干净的强。
“钟杳。”
为首的中年演员神色同样不大好,揉揉眉心上前:“今天的事太……我们要是早知道,绝不会让你过来。你——”
钟杳现在听不得这个,哑然一笑,温声打断:“没事。”
钟杳在这种事上比谁都更有经验,想得也比林竹更多,吩咐了企划尽快去找会所要个医药箱,一边继续同众人交代:“我们在圈子里有点儿门路,能多知道点事,有什么新的变故会及时跟你们说……”
企划抱着医药箱飞跑回来,钟杳接在手里,张了张口,还是被林竹掌心的那个伤口刺得五脏六腑都跟着生疼。
钟杳:“我还有事……一会儿采血叫我。”
钟杳把林竹领进休息室,反手锁了门。
直到被钟杳抱着放进沙发里,林竹才终于堪堪回神,看着拿了酒精棉球对着自己伤口运气的钟杳,心虚轻声:“哥……”
钟杳闭了闭眼睛,手有点儿抖。
哪怕知道了自己险些就抽了加料的烟,知道了老朋友为了一个机会转头就捅自己一刀,看着原本信任的朋友互相目光躲闪欲言又止,他胸口也没没疼成这样。
钟杳下不去手,半蹲在沙发边上,光拿了镊子夹着酒精棉运气。
林竹怕他这样,心头升起不安,硬着头皮:“哥,你别……别蹲着……”
林竹有点儿害怕,口不择言:“一会儿……警察来了验血,蹲麻了起不来,嫌疑就——就大了……”
钟杳:“……”
钟杳被他气得险些笑出来,揉揉额角,起身坐在沙发扶手上,夹着酒精棉在他伤口四周仔细擦拭。
林竹心神失守的时候没收力道,掌心早已经血肉模糊。钟杳根本不舍得往他的伤口上招呼,力道使得小心又小心。
外面忽然喧闹起来。
猜到是警方大概已经到了,虽说有企划他们帮忙看着,林竹依然不大放心,本能想要站起身,就被钟杳拢着手腕拉了回来。
林竹有点儿着急:“哥——”
林竹忽然噤声。
林竹有点不知所措,脸上好不容易被钟杳暖着恢复的一点血色也褪尽,声音轻忽:“哥你——你别生气,我——你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听话……”
钟杳依然拢着他的手腕:“听话?”
林竹掌心冰凉,脑海中一片空白,只知道点头:“我听话,你别生气……对身体不好,别生气,生气你就打我一顿……”
钟杳轻呼了口气,坐进沙发,缓和着力道把人圈进怀里。
钟杳抿抿嘴角,把擦过一遍的酒精棉球放在一边。
钟杳闭上眼睛:“亲我一下……”
林竹:“?!”
始终抛不开钟杳受人陷害是自己过失的强烈自责,林竹几乎已经准备好了引咎辞职,闻言几乎有些反应不过来,磕磕巴巴:“亲——什么?”
钟杳:“……”
钟杳也有点儿不确定了:“嘴……?”
林竹卡了一瞬才反应过来钟杳的意思,脸上瞬间通红,越发手足无措:“怎,怎么这个时候呢?不等回家再——”
家这个字眼忽然狠狠刺得他一疼,林竹头疼得有点儿昏沉,躲闪着钟杳的目光,磕磕绊绊改口:“罚,罚个别的吧,我做错事了,不能罚这个……”
钟杳心里疼得发软,轻叹口气,揉揉林竹的头发:“知道错了?”
林竹不敢看他,低着头眼眶发烫:“知道了……”
钟杳声音柔和:“下次还犯吗?”
林竹一怔。
钟杳不是……因为被他害得置身险地被老朋友背叛,他又疏忽大意,险些错漏了这么重要的信息,所以才生气的吗?
这种错……还有下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