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些着急,我知道的。走这么半日了,咱们快到了么?”我接过他的话茬,将话题转移掉,掩掉了他的尴尬。
骆尘净见我如此做为,也很快恢复了平常那儒雅的模样:“快了,再有小半个时辰吧。”
“唔,那咱们快点赶路吧,坐车有些累。”我慢慢的拽着被子,把自己包了个严严实实。
骆尘净嘱咐我道:“坐好了,千万别再碰着了。”
我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揉了揉额头,骆尘净轻笑一声,转身去了,从外面放下车帘,又小心的把缝隙掩好,这才又上了路。
我不太习惯与别人接触,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中,静坐在那扇雕花窗下,孤独着时光,寂寞着流年。
没有人来亲近我,没有人来关怀我,而我,也习惯了与别人保持着距离。
看上去我似乎没在乎过什么,娘亲的生死别离,四哥的不告而别,我都在沉默中静静接受了。
尖酸刻薄的七姐曾嘲讽的和我叫过冷人,挖苦我没有感情,薄情寡义,我扭转头,把眼光投向那高旷宽阔的湛湛青天,留给七姐的是个冷如冰霜的背影。
我没有感情么?我寡薄情寡义么?
没有感情,是因为我能给予感情的人已经舍我而去。
薄情寡义,是为了不想再留给别人舍下我的机会。
我以为我已经习惯了独对寒冷孤寂,可骆尘净吹拂在我脸的那缕暖暖气息,却让我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想要抓住这片刻的温暖。
我看着眼前这个瘦如干柴的男人,怎么也不能把他与所谓的“仙家”联系在一起。
仙家不是都很有本事么,怎么不帮这个男人长胖点啊。
这个看香的是个男人,四十多岁的样子吧,长相不出众,除了瘦,似乎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让人值的注意的地方了。
他家的摆设,与山风口那老太太家又有些不一样了。
靠北的墙摆了一个很长的柜子,长度大约与屋子同宽,柜子上供了观世音菩萨、大势至菩萨和阿弥陀佛三位佛菩萨,这些佛像前面,没有摆香碗,却是堆了一个香灰小山。
房间东墙那也摆了一个不大的柜子,柜子上面什么也没供,只摆了三个香碗,香碗后面的墙上,不知挂了什么,还用一块红布盖了起来。红布好象盖了很多年了,颜色都有些不太鲜艳了,右下角那还破了一个洞,透过那个小洞,隐约可以看出里面盖的似乎是一张红纸。
我们进去的时候,并没有别的人在看香,屋里只那瘦男人一个人。
那个瘦男人向我们摆了摆手,示意我们坐到椅子上,他自己却是坐在了东墙柜子边的一张太师椅上:“什么地方不对劲?”
骆尘净答道:“高烧好几个月了,一直不退。”
那瘦男人打量了我一番,自己起身点了九根香,插在了最右边的那个香炉里,然后他又坐回了太师椅上。
九根香一起烧,眨眼之间,满屋就全是香火味了。
赶了一上午的路,我早已是疲惫不堪,现在又被这浓重的香火味一熏,只觉得头晕脑涨,疼痛欲裂。
骆尘净很细心的发现了我的不妥,向我投来一个安慰的眼神,我了然的强打起精神,等着那个瘦男人帮我看病。
等了好长一段儿时间,那个瘦男人却是毫无动作,只是开始打呵欠。
他似乎是没有睡醒一样,呵欠一个挨一个,根本没有停歇的时候,这个呵欠刚打完了,下一个呵欠立刻就又来了,足足有一刻钟,他的呵欠还没有打完。
这。。。怎么回事?
我疑惑的望向骆尘净,骆尘净凑到我耳边小声道:“可能是仙家上来了。”
仙家上来,还要打呵欠?
我算是又一次开了眼界。
那瘦男人打着呵欠,那右嘴角不知为什么却是慢慢的勾了上去,勾的很厉害,一直斜到耳朵边上去了。乍一看上去,这瘦男人变成了一个歪嘴很厉害的人。
“你。。。你。。。你的不。。。不。。。不是实。。。病。。。”瘦男人的说话忽然变得磕磕巴巴,而且连声音都变了。
刚才他的声音略为沙哑,说话也极为流利,而现在,这个声音有些尖利,还结结巴巴的,若不是亲眼看见是由一个身体发出的声音,我肯定不会认为这是一个人发出的声音。
“我。。。我。。。我帮你。。。看看啊。。。”瘦男人歪着个嘴,说话一字一蹦的,非常的费劲,倒是那双眼睛,比刚才亮了许多。
他虽然说是要看看我的病情,可他并没有看我,而是闭上了眼睛,双手放在膝盖上,手指头对着我一抖一抖的。
只过了一小会儿,他却猛的睁开了眼:“咦?看。。。看。。。看不了。。。那。。。那。。。我走了。。。”话音一落,那男人嘴角一垮,嘴巴又恢复正常不歪了。
“你身上有仙家,仙家修行太高,我看不了。”瘦男人说话又不结巴了,又恢复了当初的流利。
这变化真是让人惊奇!
骆尘净向那瘦男人道:“大仙,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她都烧好几个月了,再这样下去不行啊。”
那男人很坚决的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想帮她治,是她的仙家比我的仙家修行高,我请不动人家,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这托词,和山风口的老太太一模一样啊!
既然人家看不好,我们也只好告辞。
这一次,我又失望而归。
回到客栈之时,天已近晚,我们仍是住在了客栈之中。
三娘的病已经好了许多,再休息一晚,明天应该能够坐车回家了,我们核计着明天上午就回家,赶在天黑之前回到西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