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少文说着竟是埋下头来,沿着锦瑟的脖颈一点点往下亲吻,锦瑟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惊恐地挣扎,极没出息地呜咽出声,然而谢少文便似入了魔般,根本不管不顾,神情竟是近乎虔诚地一点点抚摸亲吻着,锦瑟由不得怒喝着。
“谢少文,你到了这个时候还自欺欺人!你只爱你自己,何曾真正爱过我?!你若爱我,便不会处心积虑地毁我名节令我做妾,践踏我的尊严,便不会将一切过错都归结在我的身上,更不会以折辱我为乐趣!谢少文,你是懦夫,不敢承认自己的过错!你这样的自私鬼,根本就不懂爱,更不配说爱!我不是你的,从来都不是,以前往后,即便你真得逞我也不会是你的!我的心,你永远别想触碰一星半点!”
锦瑟的话处处都击在谢少文的心窝上,谢少文怒了,他终于再无法漠视锦瑟的挣扎,他恼恨地抬头,死死盯着锦瑟,以手再度扣住她的双颊令得她面对自己,一字字地咬牙道:“很好!姚锦瑟,那么你告诉我,谁才配和你提爱?是镇国公府的那位身份尊贵的世子爷呢,还是萧家那位谦谦如玉的状元郎?!抑或两个都是?!没关系,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不管你姚锦瑟的奸夫是谁,不管你是因谁才这般对我,我今日都会弄个清楚的……”
谢少文说着低下头来,盯着锦瑟的眼睛,又道:“啧啧,连生气都这样的倾国倾城,也难怪会将杨松之和萧蕴迷的神魂颠倒,你放心,我早已留下了线索,你的情人很快便能寻过来,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总是要有人一同庆祝才有意思,不是吗?”
谢少文闻言竟勾唇一笑,扯住锦瑟的裙摆撕拉一声便扯落了,锦瑟来不及去细想谢少文的话,惊得倒抽一口冷气,在他再度探手时讥笑道:“谢少文,你这是嫉妒,你嫉妒他们比你……”
锦瑟的话尚未说完,谢少文竟猛然又挥出一巴掌来,锦瑟被他打得头一偏倒在地上,半响她才能勉强抬起头来,灯光下她的长发早已散开,沾染了尘土披了一肩,面颊上的红痕明显,而唇角更是蜿蜒出一丝血线来。
她沉冷的眸子如刀般盯着谢少文,谢少文见她精致的五官在摇曳的灯影下分外凄美妖娆,禁不住目光柔软又充满心疼和怜惜,他抬手抚着锦瑟唇角的血迹,再度喃喃地道:“微微,你为何就不能顺着我……”
锦瑟却冷笑,轻轻别开头,躲过谢少文的手,伸出小舌自舔了唇角的血迹,那一截小粉舌令谢少文瞬时失去了所有理智,想也未想便俯下身子压了上去,唇齿相接,谢少文强硬地挤开锦瑟的贝齿探了进去。
挣扎间,撕咬间,突然一股奇怪的味道充斥起来,谢少文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锦瑟便猛然咬住了他的舌头,几乎是毫不留情的,谢少文疼的眼泪瞬间弥漫起来,抬手死命地去掐锦瑟的脖颈,锦瑟这才松开,谢少文猛然跌坐在一旁,也顾不上被咬的血肉模糊的伤口,只拼命将口中的怪味和血污吐出来。
而锦瑟也已侧头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趁着身体还能动弹,忙挣扎着滚了两下,远离了谢少文。
谢少文半响才回过劲儿来,已然疼的他额头浮起了一层冷汗,更叫他气恨的是,他的身体迅速被一股酥麻和绵软感主导,就这片刻功夫竟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眼见锦瑟退到了墙角,他恨的目露凶光,怒道:“贱人!你给我吃的什么?!”
锦瑟听闻谢少文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气急败坏,不觉便讥嘲的笑了,她方才用言语刺激谢少文不过都是为了惹怒他,好有法子咬到右耳上挂着的耳铛,这耳铛是经特殊处理的,里头放了她调好的药粉。
也是锦瑟经的事情太多,故而早留了此物在身旁,自谢少文不见后,她便一直戴着这耳铛。早先谢少文失踪,好些人都曾提醒锦瑟要小心,锦瑟身上是揣了两人匕首的,还令寸草专门看守过夕华院几日,可这么些日过去,谢少文便似人间蒸发了一般,全然没有一点动静和迹象,锦瑟便渐渐失了紧张和戒备,只以为谢少文已逃命去了,谁曾想他竟一直蛰伏在京城中……
如今春晖又被锦瑟支到了江州,寸草守在文青身边,锦瑟身边便少了防范,加之上元节喜庆的氛围,也叫她防心渐松,偏谢少文又用箫声来诱骗她,锦瑟这才被他得逞地虏来。
这颗耳铛便成了锦瑟唯一的救命稻草,她不得不慎重使用,确保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才敢拿出来,这也是她一早没有如此做还令谢少文占了便宜才出击的原因。
而这药却也非什么剧毒之物,不过是会叫人浑身瘫软,短时间无法动作罢了,这些锦瑟自然不会告诉谢少文,她冷笑,道:“毒药!这种毒通过血液发散,如今你便等着下黄泉吧,我说过,不管是从前还是以后我都不会是你谢少文的!”
锦瑟这会子已恨透了谢少文,说话自然刻薄,谢少文闻言谩骂了两句却突然笑了,锦瑟被他笑的脊背发寒,便闻谢少文道:“你骗不了我,即便当真是致命毒药也没关系,微微便不曾闻到这屋中有股极美妙的味道吗?”
锦瑟方才醒过来便觉鼻子中发呛,屋中也充斥着一股怪味,只她方才精神紧张根本来不及注意这些,如今听闻谢少文的话她再细嗅,一时间面色大变,惊地瞪大了眼睛。
谢少文似乎瞬间已捕捉到了锦瑟的情绪变化,他再度愉悦的笑了,道:“微微莫急,这个地方很隐蔽,一时半会是万难寻到的,我虽留了线索,可你那情人遁着线索寻来少说也要到明日,等他来了,我们便一起下黄泉继续算个总账。呵呵,这地下我早埋好了足量的火药,只要有人进来,不出一盏茶便会有我雇佣的高手点燃引线,我们谁也逃不掉的,逃不掉的……”
谢少文自武安侯府岌岌可危时便偷偷转移了一笔金银,为的就是万一侯府有事,他不至于连仇都报不了,如今死还能拉上锦瑟和她的奸夫,谢少文已然满足,他说着再度笑起来。
锦瑟如今真真不知该不该盼着营救她的人了,完颜宗泽他这会子是否已经回京,是否已经得知她失踪的消息,外祖母发现她不见了,是否已急的慌了心神,廖家是否因此事而乱起来,她即便被救回去名声是否还能保全……
锦瑟想着这些心思烦乱,头恼胀痛,而谢少文已再度疯疯癫癫地说起话来,从对锦瑟的恨说起,终究念叨起他们小时候相处的点点滴滴来,听到谢少文絮絮地饱含追忆地说起两人一同读书认字的事,锦瑟有那么一刻心中竟涌起万千的悲哀来。
她和谢少文如何会走到这一步,若然当年没有婚约在,兴许家道中落后她和谢少文还能桥归桥路归路,也或者他们还能成为亲人……直至如今,你死我活的局面,这到底是谁酿成的,锦瑟竟有些辨不清楚,她可怜这样的谢少文。
可不管如何,她都得努力地撑着,得养足精神面对危机方成,因锦瑟知道即便她咬破了谢少文的舌头令药效发挥的更快更足,可那药劲儿最多也就能持续两三个时辰,若营救她的人当真要到明日才能寻过来,她便不得不再次面对发疯的谢少文。
方才她虽令谢少文中毒可她自己也不可避免地尝到了药粉,现在她亦无法动弹,她唯有祈祷自己的药力会比谢少文早一刻消散罢了,这样或许她还有时间想法子挣脱手上和脚上的绳索。
锦瑟想着便闭上了眼睛,默默念起清心咒来,待心神彻底平静下来,她方浅眠了过去。她这一觉不过眯了小半个时辰,醒来后见谢少文躺着没动静,这才舒了一口气,却也不敢再睡。
谢少文说了半响话才察觉到锦瑟竟是睡着了,他却是不敢睡得,生恐会有人寻来,这会子见锦瑟醒来,他却也没了力气折腾,只讥笑一声,道:“你倒心大,这会子还能睡着。”
锦瑟闻言没搭理他,谢少文便也不再言语,两人默默对持各自想着心事,也不知又过了多久,久到锦瑟觉着身子都被冻得麻木了,她才听屋中响起谢少文悠悠的一声问来。
他说:“微微,倘使母亲她真心待你,你可会嫁给我?”
谢少文的声音有些飘忽,锦瑟闻声睁开眼睛,睫毛颤了下却未曾回应,谢少文竟也未曾再问,就这般又过了一阵,锦瑟动了动手脚感觉到一股力气,她心一喜努力挣起手腕上的束缚来,可也就是在此时屋中竟响起一阵风铃声,锦瑟闻声望去却见天窗处挂着的一串铜铃正无风而动。
她一诧,随即便明白过来,这风铃定然是报讯而用,该是连接外面的,这是有人寻来了!
锦瑟精神一震,忙去瞧谢少文,果然便见谢少文面色大变,他显然没有想到,营救锦瑟的人这么快便寻了过来。
如今他浑身发软,虽已能够动作却挣扎了两下都无法站起身来,那风铃再度响起,谢少文想也未想地从怀中摸出一把刀来狠狠地刺在了自己的大腿上,疼痛令得谢少文略感绵软的身体被充斥起一股力气来,加之头脑的兴奋,令他挣扎着站起来扑向锦瑟。
锦瑟滚了两下可到底手脚都不灵便,很快将再次被谢少文制服,他手中匕首抵上她的脖颈,锦瑟瞬间僵住,也是在此刻密室东面的墙壁轰然而动,竟就显出一道暗门来,锦瑟瞪向那处连呼吸都凝滞了,她很清楚自己现在衣衫散乱,仿若刚被凌辱的模样,若然外头拥进来一堆的人,她即便不死在此,此生便也要尽毁于此了。
然而锦瑟所恐惧的事情并未发生,那墙壁上的暗门打开,入目没有冲天的火光亦没有喧嚣的人声,只有一个高大的身影,那身影挡住了外头的星光,即便背着光,根本瞧不见来人的面容和神情,锦瑟还是从那熟悉的身影中一下子认出了完颜宗泽来,更在瞬间感受到了他透过来的炙热目光,那目光中饱含了对她的担忧,心疼和安抚以及冲谢少文而去的惊怒、戾气和凶残。
锦瑟前世今生加在一起也不过活了十八个年岁,即便早慧,性沉静,又经历过伤痛,比一般姑娘心性更刚毅沉稳一些,可终究也是寻常的妙龄女子,而且一直养在深闺,即便前世遭遇坎坷可也是养尊处优,从未经受过如今次这样的惊魂之事,有那么一刻她真以为自己会被谢少文羞辱至死,如今得见爱人,又是在这样衣衫不整,毫无尊严的境况下,锦瑟的心情可想而知。
即便她已努力叫自己冷静,要坚持住,可眼泪还是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了下来,那是委屈和依赖的眼泪,是无助而屈辱的眼泪,瞧在完颜宗泽眼中却如针尖一般扎的他一双蓝眸翻涌起嗜血之色来。
他总觉锦瑟虽容貌有着江南女子的楚楚弱质之态,可性情却极坚毅,觉着沉静如她,不会有无助哭泣的一面,然而如今他头一次见锦瑟真真切切的流泪,似每个毛孔都在哭泣,却不想竟是在这样的气氛下,这叫完颜宗泽又是心疼又是悔恨自己未曾尽到责任,保护好她。
此刻的完颜宗泽恨不能两步过去撕裂了谢少文,将锦瑟抱在怀中柔声轻哄,只为着她莫再哭泣,他愿意去做任何事,可他却只能弯腰跨进密室,然后停住脚步唯用眼神安抚着锦瑟,因为他还不曾忽略掉谢少文抵在锦瑟咽喉的寒刃。
完颜宗泽跨进屋中,微弱的灯光弥漫,照亮他的面容,锦瑟自他的眼中清晰地瞧见了他的安抚和疼惜,只觉那一双蓝眸如同一汪碧水能洗净天地间一切尘垢和肮脏,也能叫她一颗躁动不安的如被清冽却温柔的湖水浸透而过,瞬间便得宁静而平和起来。
两人对视间谢少文却也瞧清楚了完颜宗泽的面容,他万没想到来人竟然不是杨松之,更不是萧蕴,而是那个在大锦为质的嚣张异族王爷,这叫谢少文彻底愣住了,接着他见锦瑟和完颜宗泽当着他的面眉来眼去,当即便也顾不上惊异和困惑,发起威来,他抵着锦瑟的匕首轻轻一推,锦瑟便不得不扬起了头,从而错开了和完颜宗泽对视的目光。
“说吧,你要怎样才肯放开她。”
完颜宗泽的声音响起,沉肃的似从胸腔中挤出来,他心知谢少文不傻,万不会丢开锦瑟这个保护伞,故而单刀直入便直接不怒不威逼地和他谈起条件来。此刻,由不得他发火,耍威风,他只想尽快地将锦瑟救出来。
说起来今日锦瑟会有此一难和完颜宗泽也是有些关联的,只因他在京外听到萧蕴夜夜到廖府不远的客栈吹凤求凰给锦瑟听,便无法做到心平气和,他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出京的目的,就为了能够早一日回来解决萧蕴提亲一事,还有便是和锦瑟一同过上元佳节。
这他恐自己不能及时赶回京城,反叫萧蕴今日有机可乘和锦瑟一起过节,故而他早做了些安排,令吴王今日去堵萧蕴,无论如何都将萧蕴给绊住。他这边儿拦了萧蕴,谁知风风火火,一路风尘地赶回京城竟然得到了锦瑟失踪的消息。
这真不能不说是老天再帮谢少文,若没萧蕴被阻一事,多半谢少文是不能这样轻而易举地将锦瑟给掳来的。
而完颜宗泽遁迹寻到谢少文所留的线索,却被警告只能孤身一人前来,若不然锦瑟便会承担一切后果,他匆忙和焦急之间只求能速速见到锦瑟,也来不及安排和探查便依了谢少文的安排,自行而来。
这样做一来是他恐不依条件会逼疯谢少文从而伤害到锦瑟之故,再来也是他怕锦瑟会有不妥,带来的人多反倒坏事。如今瞧见锦瑟几近半裸地被谢少文抱在身前,完颜宗泽倒庆幸他是独自前来的。
“我为何要放开她?!她做了我谢少文十二年的未婚妻,今日可是我们两人的洞房花烛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