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娘望过去,心跳漏了一步,道:“是嫂嫂给我的,给我吧。”
莺歌不疑有他,递了上去,蜜娘塞枕头底下,装作若无其事地续集脱衣洗漱,且是心中却是思索起来,今日她未出门,便是只有江垣,知他身手好,竟是这般悄无声息,蜜娘毫无知觉且都不知他何时放进去的。
她心如擂鼓,洗漱完后,对莺歌道:“你自己回去休息吧。”
莺歌迟疑:“若夜里头有事儿……?”
“今日就别守着了,歇息歇息吧。”蜜娘温和地说。
这几日欢喜病了,都是莺歌睡在外屋的塌上。
莺歌便回屋休息了,蜜娘这才翻出那个囊袋,摸了摸,是一个圆圆的东西,应是手镯什么的,蜜娘打开来,里面还有棉絮给垫着,那一个手镯就在里头,蜜娘掏出来,是一个镶着血玉的金镯子,棉絮跟着一块儿掉下来,竟是还有一对耳坠,亦是血玉坠子。
她将金镯子套进手中,宽个一指半,恰恰正合适,蜜娘褪下来,摩挲着镯身的花纹,竟是不知如何是好,食指扣在镯子内侧,滑动时,感觉内侧亦有凹凸感,似是有字,蜜娘忙把镯子侧过来,里头有一排字,她掀开被子,吃着脚走下床,到灯火前。
一生如蜜。
且是这四字,让蜜娘眼睛有些酸胀,像祝愿又似承诺,蜜娘将镯子贴在心口处,默默不语。
那头王夫人当真是愁坏了,她且就这一个儿子,如何能不疼惜,但那沈家,她当真是看不上,寻了不少花名册,且望他能选个别的,她知儿子喜爱有才情的,便挑了许多素有才名的。
竟是被他从头到脚地挑剔一番,最后道:“母亲没得那真心,还是算了,再过两年吧。”
再过两年,王夫人可不气人,便是入了宫寻她姐姐,德妃同这妹妹向来关系好,外甥儿这般争气亦是给她长脸不少。
德妃育有三公主、五公主,三公主已经出嫁,膝下还有一皇子,是下头的贵人难缠去世了,抱养过来的,如今也到了快成婚的年纪,这姐妹两同命相连,王夫人连生三女才生出一儿子,德妃只生了两个公主,两人最为贴心。
王夫人便是诉苦道:“这京城里头不知多少好姑娘,他竟是就瞧上了那么一家落魄户!”
德妃理解,那誊哥儿可是她妹子的心尖尖,就这一儿子如何能不小心一些,德妃此生无子,同娘家几个兄弟不大亲近,侄儿也不大出息,就是妹妹家的誊哥儿最得她的心。
“可是什么人家?这家中是什么情况?”
“就是那沈家,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夺了誊儿的探花郎。还有那陈家,也是眼睛瞎,竟是瞧不上誊儿瞧上那一户。”王夫人愤愤道。
德妃忙阻止道:“妹妹这话千万别再说了,这结果是皇上定的……”
王夫人有些讪讪。
德妃望了望殿内,见殿内都是自己人便是放下心来,“那沈家姑娘可就是太后喜爱的那个?”
王夫人点点头。
德妃思索了一下,有些迷蒙道:“那沈家,我听说,是个殷实的人家,沈家老爷,似也是功名人,怎么得就是落魄户了?”
“姐姐在宫里头有所不知,那沈家行商道,开那甚春芳歇,哪家正经读书人做那等事儿!”
德妃:“那春芳歇可是皇上称赞那一家?”
王夫人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德妃算是明白了,她妹子是不喜欢人家,大底是哪儿都看不顺眼的。她暗想,皇上和太后似是很喜欢那沈家,皇上给新科探花郎赐了表字,还称赞春芳歇,太后喜欢沈家姑娘,这沈家如今瞧着家世不显,但同陈家联姻,似是同怀远侯关系也不错。德妃心中有一番思索,儿子也大了,是需几个助力,娘家不得力,如今瞧着也只有誊哥儿是个有能耐的。
“这京中豪门勋贵谁家没个营生,沈家若是没得个营生,可不就更落魄了吗?人家这春芳歇,皇上都称赞是义举,卖书卖字画,是文雅之事,再说了,家境殷实一些,总比那等寒酸的读书人家好吧?”德妃谆谆说道,且也是不愿外甥同妹妹离了心。
“再说了,这娶妻低娶,嫁女高嫁。若是找个出身太高,你又是不得劲了,这家世差一些没事儿,你千万别弄得誊哥儿同你离了心。”
王夫人性子最是要强不过,若不然连生三个闺女还能在王家立得住,她自是不能忍受儿媳爬到她上头,德妃这话当真是插她心窝子里了,她又只有誊哥儿一个儿子,亦是不愿同儿子离了心,那沈家女若真嫁过来,还不是任由她揉搓。心中有了几分迟疑。
“你回去再看看,若真誊哥儿一心想要沈家姑娘,你啊,也别太强硬,失了母子情分才得不偿失。”
王夫人满怀心事地回去,这心中仍旧不大愿意,但却又有几分意动,在中间摇摆不定着,且是回去后,又见儿子不愿搭理人,心中更不是滋味。
亦是见他茶饭不思,王夫人忍不住道:“你若真那般喜欢沈家姑娘,娘也不忍你不开怀,就,就同意吧!”
王誊竟是不想他母亲这般顺利地就答应了,他想着应是还要斗个一段时间,一时间有些愣住了,欣喜过后,又是作那失落状,“您便是同意了又如何,那沈家也不见得就乐意。”
王夫人自是觉得儿子什么都好,那沈家凭什么不愿意,道:“他们有何不愿意的,我儿这般出色,如何不乐意!”
王誊望着她,王夫人心中也没个底,但儿子想要的,她也出了口,道:“放心,有你姨母在呢,改日我就入宫同你姨母说,请你姨母赐婚。”
王誊这才露出笑容:“劳累娘亲了。”
王夫人隔日又入了一趟宫,满面笑容而归。
元武帝每月固定几日都会到德妃宫中坐坐留宿,德妃替他养育一儿两女,这面子自是要给的。
德妃同元武帝聊了几个儿女的情况,两人也几十年了,如今在一道也只能聊聊家常。
德妃给元武帝斟茶:“臣妾还有一件喜事想求。”
元武帝抿了一口,随意问道:“何事?”
“臣妾妹妹有一儿,如今也有十九了。”
元武帝问道:“可是王家王誊?”
德妃笑道:“正是。那小子竟是一声不响地有了喜爱之人,少年慕艾亦是人之常情,妹妹就这一个儿子,疼爱得紧,便是求到我这儿来了。”
元武帝饶有兴趣地问道:“可是哪家姑娘?”
“是沈家姑娘,探花郎的妹妹。”德妃柔声道。
元武帝微微眯起眼睛,似是不确定,再次问道:“可是母后经常召见的那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