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玉镯当即四分五裂,碎片到处都是,不可能再找全。第二天上午楚行从外面回来,立刻发觉出她的不对:“手上的镯子哪儿去了?”

罂粟回答:“昨天差点滑了一跤,不小心给摔碎了。”

楚行听完,仔细看了她一眼。罂粟不知他究竟看出其中多少问题,很快两人的对话就被匆匆赶来的路明打断,楚行转身往书房走,只来得及跟她说了一句:“碎了就碎了,再买个新的就是。”

玉坠触手细腻温润,罂粟摸了片刻,睫毛微垂,说:“喜欢。”

楚行对她的回答仿佛不太满意,但也并未动怒。一只手从后面绕过来,摸到罂粟的下巴,捏着晃了一下,道:“喜欢?喜欢你就是这个表情?”

罂粟把玉佛塞^进衣服里,随口说:“很久以前就有人说过再买个新的,我只不过是没想到期限会有这么长罢了。”

楚行忍不住在她背上拍了一下:“两年前的仇你都能记着?”

车子缓缓驶进楚家,外面早已有离枝在等候。等楚行跨下车,立刻迎上来:“楚少爷,蒋绵小姐已经在会客厅等您很久了。”

楚行略略点头,脚步不停往会客厅走。罂粟听到“蒋”字,脑筋转了一转,再抬眼时便看到离枝站在几米远外,一袭浅色精细绣工的旗袍,头发挽起,高跟鞋亦是浅白色,全身上下无一饰物,唯独脖颈项链上的三颗绿宝石明亮夺眼。

楚行一走,离枝和身后两个女孩子立刻开始讨论起离枝今天的着装。声音之大,刻意让这边的罂粟能听见。罂粟转身便往相反的方向走,然而微风吹过来,她仍然能听得十分清楚:“这就是少爷前天在生日宴上送给离枝姐的那串祖母绿项链吗?近看比远看更漂亮呀。”

“这么名贵的宝石当然是怎么看都漂亮。不过也不是谁都能穿出味道来的。也就是离枝姐,穿上浅花旗袍,跟祖母绿项链一搭,才会显得这么独特有气质。哪像有些人,穿什么都是一副德性……”

“而且同时也说明少爷的眼光好呀。这件旗袍好像也是少爷亲自去店里给离枝姐选的,我没记错吧?”

……

罂粟等离得远了,耳边才终于清静。她在花园的凉亭里站了片刻,闭了闭眼深吸了几口气,然后想了想,脚步往右一拐,走上一条平日里僻静罕至的小路。

迂回曲折的小路尽头是一丛杂草,罂粟把早就干枯的一堆树枝踢到一边,便露出一个半米多高的墙洞。

罂粟蹲下^身钻过去,扒开面前的玫瑰丛,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便是楚行的会客厅。

楚家的会客厅是明清建筑风格的格局,前方是正门,两侧有窗户。罂粟轻手轻脚走到一扇窗户下面,屏住呼吸往里探看,楚行对面坐着的那位叫蒋绵的女子,果然如她所想,是那日在射击场见过的,一身宝蓝衣裙自始至终未发一言的蒋小姐。

两人没有在交谈,楚行手里是一份薄薄的文件,正在一页页慢慢翻看。距离太远,罂粟看不清上面的字迹。只观察到楚行在翻至最后一页时顿了顿,才把文件收起,丢到桌上。

蒋绵搁下手中的茶杯,姿态得宜,声音温婉而绵软:“楚少爷看完了?”

楚行停了片刻,慢慢开口:“蒋小姐的意思是,想让罂粟认祖归宗?”

蒋绵浅浅一笑:“严格说起来,这应当是家父的遗愿。”

作者有话要说:好不容易九点之前更新,被晋江折腾到现在。那个蓝审字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话说,今天刷留言的时候我超伤心。因为不管我怎么刷,留言都还是少得可怜!都没有新的!你们这帮魂淡啊魂淡!问我更不更的时候冒得特别勤快!!等我发完了文你们看完了以后又全都潜回去了!!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你们知道被这么严重霸王的我是什么感觉吗!!我觉得我就像是天涯八卦贴里那些被人家甜言蜜语泡到手,眼巴巴把自己奉献上去,被吃干抹净,最后被残忍冷酷无情甩掉的悲催女!!!!我今天每二十分钟刷留言,结果就是死活刷不出新的出来的时候,我哇凉哇凉的心情你们懂吗!!懂吗!!!你们就这么对待日更的作者吗!!摔!键!盘!!!怒!!

第 十 章

第十章、

罂粟站在窗外,有一小片刻,只觉得四周静得可以听到流动的风声。

楚行端起一边的茶杯来,手腕微微晃一下,看里面的水纹一圈圈波澜开,才开口:“那么蒋小姐的具体意思是?”

“楚先生叫我蒋绵就可以了。”蒋绵微微一笑,乌黑头发从一侧的肩膀倾垂下来,显得格外优美婉约,“罂粟在楚家一呆十年,我想应该过得不会不幸福。但家父临终前始终心心念念还有个女儿流落在外,更留了一笔家产给她,如今我既然已经找到了罂粟,作为家姐,一些事情便有必要向她说清楚。至于罂粟自己想怎么决定,我会尊重她的意思的。”

楚行听完,捏着袖口,不置可否的模样。蒋绵微微歪头,笑着问:“上次在射击场您一直不表态,这一次也是这样,是在担心什么呢?舍不得罂粟有可能离开楚家吗?”

楚行抿了一口茶,慢慢道:“那倒不至于。只不过罂粟的母亲当年接触蒋梦琛,好像是以第三者的身份。后来不得不怀着孕离开,是在令堂的施压之下。现在又要把同父异母的妹妹寻回去认祖归宗,蒋小姐的这个做法倒是的确对得起蒋梦琛,可就是恐怕对不住泉下有知的蒋夫人了。”

“我在出来寻找罂粟之前,已经做过了这方面的选择。”蒋绵笑容清浅,交握着双手,想了想,温柔问,“我现在可以见一面罂粟吗?”

“罂粟今天有事出门,现在不在家。”楚行开口时语气温和,“今天的谈话我会在她回来之后同她提,然后给你答复。这样你看可以吗?”

蒋绵点点头,笑着说:“那我就等候您的消息了。”

后面便没有再提罂粟的事。蒋绵赞了几句杯中茶叶的清香高爽,便起身提出告辞。罂粟在厅外墙边蹲下去,困难地歪着头瞧天上。等楚行亲送蒋绵离开,她才恍惚着回过神,静悄着快步回了自己的住处。

罂粟对十二岁之前的记忆,远非十二岁之后的那般清晰。那时她住在a城。母亲在她九岁时因病去世,罂粟至今印象最深刻的,只有母亲在最后几天,嘴唇干涸眼圈乌沉的枯槁模样。

罂粟恍惚记得母亲曾经是个美人,肤白而瘦挑,眉毛纤细嘴唇很小,是常人所说的典型娇怯易心软的模样。却并不太擅长抚养她,亦不会做饭。罂粟六岁便会熬米粥,七岁便懂得如何做红烧肉,完全是出于环境使然。

那时母亲不曾出门上班,在家中也总是沉默发呆,也不喜欢她去外面同其他孩子玩耍。罂粟起初不懂,但她幼时懂事而安静,母亲这样要求,她便乖乖答应。直到后来仍是瞒不住,八岁去上学时,没有几天便被班上的一个女孩子指着,向全班大声公布道:“我妈妈昨天告诉我说,苏璞是野孩子私生女。她妈妈是小三,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谁都不要跟她玩。”

罂粟放学后跑回家,把话原原本本照搬给母亲询问,结果没有理由便招致了一顿责打。

母亲一边责骂她一边垂泪,罂粟便再不敢提及自己的身世。她也不想去上学。休学后没有多久,母亲便生了重病,红润容颜仿佛昙花,转瞬凋零。

一直到母亲临终闭眼,也没有说出罂粟父亲的名字。罂粟打理完母亲后事,九岁时去了孤儿院。在那里平平淡淡地待了三年,因为年龄偏大,无人领养。直至十二岁年纪的一天,被人领到c城的楚家。

到了楚家以后,罂粟之前的所有种种都被按下不提。楚行对她的纵容疼爱程度又一度超过母亲的照顾。罂粟除了每年清明去墓前上一炷香之外,极少会勾起对十二岁以前生活的回忆。

下午的时候,罂粟被楚行叫去内重。一路上罂粟的心思转了不知多少个弯,等到了书房,却发现楚行并没有要跟她谈话的意思。她在桌案前站了一会儿,楚行手里拿着本不知何年何月的厚厚卷宗,一直在翻阅。罂粟耐下性子等了片刻,见楚行仍没有要开口的意思,眉毛一拧,转身就走。

但她还没有走两步,就被一只纸团打中。回过头,楚行似笑非笑瞧着她:“想去哪儿?给我过来。”

罂粟面无表情:“您把我叫过来,又在一边晾着我。与其在这儿干站着,我还不如回去呢。”

楚行挽住她的腰,把她抱到腿上,轻轻拍了她一下:“这才晾了你几分钟,就敢给我甩脸色看了?”

罂粟眼皮抬了抬,瞟了眼墙上挂钟,答得一本正经:“都半个小时了。”

“十分钟都没有,哪来半个小时。”楚行在她腰窝上拧了一下,说道,“这么点儿时间都耐不住,接下来怎么在书房天天陪着我坐上十几个钟头?”

罂粟半搭着的眼皮立时刷开:“您是什么意思?”

楚行从一边的盘子里拿过两颗浸了水的荔枝,剥了皮,自己吃了一颗,剩下一颗喂到罂粟嘴边。罂粟使劲盯着他,眼睛都不眨,根本没心情去吃荔枝。然而两人僵持了一分钟,罂粟最终仍是败下阵来,张开嘴,勉强吃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