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2)

然而话未说到一半,便看到罂粟脸色苍白,在他面前慢慢半蹲下去,两只手怯怯扒住他膝头,仰脸望着他的时候,眼睛里满满是无声的恳求。

楚行本是存了心要给她教训看,然而碰到这样的眼神,那一瞬间竟莫名有些失神。

他长她十年,早已是情绪内敛深沉,心肠凉薄坚硬的年岁。自执掌楚家,更是规矩方圆,赏罚分明。从不曾想过会在一个小姑娘讨巧的眼神底下,莫名心软。更不曾想过,会在以后岁月里,一次次忍不住,超出底线地纵容。

曾有一次商逸前来,看到他们相处,临走时笑说他:“看你把那个小丫头已经娇惯成了什么样子!”

他却不以为然。自觉不过是一点额外的纵容,远远还不到娇惯的界限。却在不知不觉中,罂粟早已经眼高于顶,肆意任性。

他都没有察觉出自己的退让,就已经退让了无数步。曾有一段时间,罂粟甚至连他都不怕,胆敢趁着他不在时,偷偷摸开他的电脑玩游戏。被他回来发现后,竟还振振有词:“反正你都出门了呀,电脑又没有人在用。我用一下怎么啦?你电脑里的东西我一个没碰,不信你来查。”

她那副信誓旦旦的狡辩模样,让他简直觉得生气又好笑。问她:“你自己的怎么不用?”

结果她还能理直气壮地摆出一副委屈:“你的更好用呀。你给我的那是什么破电脑!那么慢!网络还连不上!”

明明几个月前他给她买的新电脑已经是当时最好的配置。然而楚行也不多说,第二天又叫人给她重新买了台比他书房里那台配置更好的电脑。结果过了几天,又见她在书房里偷偷开他的电脑。见他进来,肩膀惊吓一抖,但很快就先发制人地狡辩道:“你进来怎么不敲门!还有,你居然设了新的开机密码!这不公平!”

他一下子就被气笑,敲了一下她的头,绷着脸道:“你叫谁敲门?你再给我说一遍试试?”

他从那时起,便渐渐觉得不该再纵容下去。罂粟稍微行错差池,便会遭他边边角角的敲打。起初她还会觉得奇怪而顶撞,等到后来发现顶撞除了招致惩罚外没有其余用处,便渐渐沉默下去。

再到后来,她便没了那些小动作。楚行起初还以为是真的有了效果,一直到他发觉,罂粟并非真正安守本分,只不过是将事情做得更小心隐蔽而已。

到了后来,甚至传出来离枝险些被她指使人闷死在桑拿房中的消息。

他用了更严厉的手段压制她,也只不过是令她一时安分而已。下一次的报复会更激烈,如此循环,一直到连他都不能帮忙完全掩盖的程度。

作者有话要说:咩,更新~

明天返校。开学日忙碌,不一定能写完。争取晚八点更新。如果不能更新,那就是明晚不更后天更新的节奏了。

请保佑俺能把存稿箱给整出来……><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管家曾在一次添茶倒水间,温吞劝道:“罂粟小姐她不过还是个孩子罢了。小孩子没长大之前,都有批判你的心思。大人说哪里不对不好不要做,她就一定不信邪,偏偏要试试看。您何必拿手段压制,等撞得头破血流了,也就知道了什么是好,是什么坏,自然会自己回来。”

他把这话听进去,用了一次后,却觉得,根本没有说起来那么容易。

她还在他手心里的时候,翻不出天和地,便不会折腾出更大的乱子,也不会惹下真正棘手致命的祸事。只要她老实呆在他的荫蔽下,总会得一世平静安稳。

却不曾料到有一天,罂粟会为了一个外人,与他对峙。

更不曾料到有一天,罂粟会成为现今这个样子。

楚行走后没有多久,离枝一个人慢慢走进一楼的客厅里。

楚行起居的地方,本是内松外紧的保卫系统,选的亦是楚家最精干的人。然而自从罂粟发病后,楚行看出她不愿见人,便将这一块的保镖慢慢都撤走。如今起居处周围的保镖数量,甚至不超过一只手。

等到换班时候,警戒便更松懈下来。离枝逮住空隙,动作快一点,便闪进来。

她没有在一楼耽搁,只扫一眼,确认没有人后,就径直去了二楼。

推开主卧房门的时候,离枝心里其实有些微微发紧。

她在楚家待了十多年,到如今,已经被无数人奉承过在楚行眼中别有不同。外人皆言,楚家女孩子来来回回走马灯般地换,唯独她与罂粟终年随行楚行左右。甚至楚行信任她胜过罂粟,她手里的权利很少变动,她递交上去的资料,楚行大都痛快批复。

只有她自己知晓,自罂粟来了楚家,她便再也没有机会来这里的二楼。

原因无他,不过是罂粟不肯,楚行顺着她,便就水推舟。

十年前罂粟初来楚家,不过短短一个月,便将她所有风光都打压。

那时整个楚家上下,都知道罂粟在离枝第一次向楚行汇报公务时,把楚行不由分说从书房中拖走,拽着一起窝在秋千树下。离枝早已僵在那里半晌说不出话,楚行竟也由着她。

那时整个楚家上下,也还都知道她离枝一次在内重起居处二楼贪睡午憩时,被罂粟一把拽起来,直直拖到卧房门口。晚些时候离枝告状给楚行,未料楚行竟东风射马耳,全然护着她。

那是离枝最后一次踏入这里,此后十年,都给罂粟牢牢霸占。

现在罂粟疯了,傻了,痴呆了,竟还是天经地义一般睡在这里,理所当然享受被照顾得滴水不漏。

离枝站在她床前,盯着她呼吸恬淡,睡得不能更安稳的模样,眼睛里恨不能立刻化出钢刃,将她一瞬间千刀万剐。

她弯下腰,一把抓住罂粟的头发,在手心里慢慢收紧。

罂粟终于因为泛疼而醒过来。迷糊睁眼,便看到离枝那张因嫉恨交加而狰狞的脸。

她还没有醒悟过来那是什么,人已经被堵住口鼻,呛烈的味道涌上来,让她一下子失去了知觉。

罂粟给人使劲泼了盆碎冰,才慢慢把眼皮睁开。

离枝冷笑了一声:“罂粟小姐,觉得冷么?”

她们现在在楚家的冰库里,温度不超过零下二十度。罂粟身上除了件真丝睡袍,什么也没穿。脚心亦是光着的,踩在冰砖上,已经被冻得通红。

罂粟下意识便想往外爬,被离枝叫保镖一把拽回去。她没有什么力气,手腕细瘦不堪盈握,卯足力气挣扎的后果,也不过是保镖用一只手就轻松按住。

罂粟冻得浑身簌簌发抖,被离枝看见,终于产生了一点解气一般的快^感。

她半蹲到罂粟面前,拿着匕首挑起她的下巴,竖起雪白刀刃,轻轻一划。

立刻有血迹顺着微微翻开的皮肉,缓缓渗出来。

罂粟疼得瞪大眼,低叫了一声。血迹衬着莹白肌肤,格外惊心怵目。离枝身后的保镖看着有些不忍,转过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