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此时的王安石狗屁不是,既无功名又无诗佳作传世,确实没什么好久仰的,好脑子转的快,忙道:“下曾拜读兄台十岁所作之《白鸥》诗一,不由叹服,适才听兄台自称王介甫,猛然间便想起此事,对兄台可是神交已久啊。”
王安石笑道:“你读过我的《白鸥》诗?”
苏锦见他眼似有犹疑之色,当下将折扇摇了几摇,啪的收起,曼声吟道:“江鸥好羽毛,玉雪无尘垢。灭没波浪间,生涯亦何有。雄雌屡惊矫,机弋常纷纠。顾我独无心,相随如得友。飘然纷华地,此物乖隔久。白望东南,春江绿如酒。”
王安石笑道:“戏谑之作,戏谑之作,倒叫方家见笑了。”
苏锦正色道:“非也,此诗虽言白鸥,却意境苍远,持重忧怀,怀悠悠报国之心,既有雅丽精绝、脱去流俗之态,又有雄健简练、奇崛峭拔之韵,神韵酷似老杜之瘦硬,真教人叹服。”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苏锦这一番恭维,王安石听得心花怒放;其实王安石极为精明,跟他说话要是说不到点子上,假大空的马屁一出口,恐怕他就要拂袖而走了,但苏锦这一番评价却是后人对于王安石研究总结的结晶,可谓句句说到王安石的心坎上。
对于自视甚高的王安石,一直处于一种世人皆睡我独醒的自我欣赏之,虽然此时尚是弱冠青年,但早已头角峥嵘,有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独到的看法;这样的人往往及其孤独和渴望被认同,苏锦这一番评价深得其心,王安石对苏锦的好感不由的大增。
苏锦又刻意扯出包拯、李重等天下小有名气的人做虎皮,顿时让王安石觉得这苏家公子绝不简单,顿生结交之意。
两人谈谈说说,苏锦这才知道,王安石自小随父宦游,大江南北去过不少地方,其父王益历任各地小官吏,这一次是今年四月刚刚来到应天府辖虞城县做县令,王安石自然不肯错过进应天书院读书的机会,故而才能这里碰见他。
苏锦叹息道:“缘分啊,万事皆讲缘分,今日能应天书院见到兄台,不枉此行了。”
王安石笑道:“苏兄莫如此说了,折杀我也,咱们去看看分堂榜,再去瞅瞅学舍寓所如何?”
苏锦愕然道:“难道我等都需住这里不成,我应天府南城可是租了个大宅院,我可不想住这。”
王安石道:“恐怕不行,听师兄们说那曹敏很是厉害,任谁也不敢破坏书院规矩,兄台莫要因这等小事让他抓住了把柄,你看那边彩台下那十几个人,到现还太阳下站着呢,这么大热的天,可不要晒焦了么?”
苏锦猛然想起夏公子还那里罚站,赶忙告罪一声,请王安石此稍候,自己飞快的朝彩台下那十几个快被晒成肉干的倒霉蛋奔去。
夏公子都快要昏倒了,毒辣辣的太阳顶头上,头上戴着的方巾将自己的三尺青丝裹得紧紧的,仿佛头上扣了个大火盆,胸口束胸的白绫缠得紧紧的,两只小白兔原本就被憋屈的捆身上,现经热气一蒸腾,胸口处全是汗,小白兔好像泡热水洗澡一般,浑身难受之极。
那曹敏讲授官就坐树荫下看着他们几个,面前摆着凉茶,摇着折扇,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看来这厮挺享受折磨学子的快感。
头晕眼花之际,夏公子一眼瞥见苏锦一脸坏笑的从树荫下走了过来,心里暗自叫苦,这坏蛋定然是来羞辱自己一番了,决不能他面前示弱,于是夏公子将胸脯挺了挺,昂着头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漠视苏锦的到来。
苏锦笑眯眯的走到夏公子面前,端详着她的脸蛋,忽然现她的脸上居然没有一滴汗,而且脸色居然不是他所想象的红扑扑的颜色,而是有些白,心暗叫不妙;按照苏锦的经验,酷热之下不流汗,这可是要暑的先兆,须得赶紧将她弄到阴凉处通风降温才成。
“夏公子,你脸色不好。”苏锦正色道。
“要……要你管。”夏公子怒道。
“你是否感到口干舌燥?”苏锦继续问道。
“废话,来这里站半个时辰试试?”
“是否心跳加速,浑身燥热难当,但手脚却有一种冰凉的感觉?”苏锦没有理她话茬,继续问道。
“这……”夏公子暗暗吃惊,怎么自己的不适感他都知道。
“回答我,快……”苏锦急切的道。
夏公子见苏锦神色凝重,极为严肃,不敢再乱逞强,低低的道:“是这样,而且,我还头晕。”
苏锦一惊,夏公子已经轻暑了,再展下去便是重暑,搞不好会丢了小命的。
树荫下的讲授官曹敏远远喝道:“那是谁?莫要和接受惩罚之人说话,快快走开,不然叫你也一起罚站。”
苏锦皱皱眉头,心知跟这个人讲道理恐怕是难以讲通了,于是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轻声道:“夏公子,下绝无虚言,你已经暑了,你身体弱,比不得其他人,若不赶紧去凉爽之所,恐有性命之忧。”
“你……你莫吓我。”夏公子吓了一跳,心跳快,头晕了。
“现你听我的吩咐,我有办法将你救出来,哎,谁叫我们同居一宅呢,真是麻烦。”苏锦叹息道。
“谁和你同居……”夏公子急的快要哭了,这混蛋时时不忘占口舌便宜,真是气煞人了,一急之下,身子摇摇欲坠,眼见就要晕倒。
树荫下曹敏又叫了:“那厮是谁?叫你莫要叨扰,你不听是么?”说站起身来,举步朝这边走来。
苏锦以不容置疑的语调轻声迅速的道:“快装晕,晕倒我身上,快……”
“这个……”夏公子犹豫了,自己可是个女子,这辈子也没和男子拉下手,叫自己晕倒他身上,这岂不是……
“你他娘的等什么呢。”苏锦开骂了,夏公子不听话的话,自己恐怕也要跟着倒霉了,曹敏已经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苏锦爆粗口,没把夏公子给气死,长这么大没被人指着鼻子骂过娘,一气之下热气上脑,忽然一阵迷糊,竟然真的晕倒了,迷糊之际感觉身子被一人紧紧抱住,想挣脱开来,全身却无一丝力气。
只听到苏锦的声音大声的道:“我家表弟他暑了晕倒了,他身子弱,这是要出人命的呀……”接下来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一二六章摸没摸是个问题
时间:2012-08-22
夏公子悠悠醒来,现自己躺树荫下的石板上,浑身上下凉飕飕的,舒服的不想动一动身子,忽然一个念头脑海里炸雷般的响起,她像踩了蛇尾巴一样猛然从地上弹起来,伸手拉着敞开的衣襟茫然四顾。
十几步远处的大树下,苏锦咬着根狗尾巴草半眯着眼正打盹,被夏公子的尖叫声吓得一个激灵,身子一歪,一头栽倒草地上。
“干嘛呢,干嘛呢,吓死人不偿命么?这里可是书院,别这么一惊一乍的好不好?”苏锦从地上爬起来,呸呸的吐着嘴里的草茎,不满的嘟囔道。
“我的衣服谁脱的?”夏公子像只母老虎一般盯着苏锦,双眼冒着光。
苏锦笑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说是谁?”
“啊啊啊。”夏公子心里大叫三声,冲上前来就要拼命,却听苏锦道:“大热天的你穿的那么多,长袍里边居然还有小褂,难怪你会暑。”
夏公子这才想起自己并没有光着身子,伸出去的爪子也收了回来,快速的掀开外袍瞄了一眼身上,月白色的小褂还紧紧的裹身上,胸口束缚住双丸的布绫还紧紧的勒着,全身上下也没有什么异样之处,一颗心这才稍稍落回肚。
“你……没摸什么……没现什么?”夏公子迟疑的的问。
苏锦肚里笑的抽筋,夏公子女扮男装的完全不合格,起码心理上根本不过关,只能算个不入流的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