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问道:“谁是鲁捕头,可认的出来么?”
马奎拱手道:“回大人,鲁捕头跟卑职熟识的很,平日亦可算是朋友,怎会不认得。”
苏锦道:“可在堂上?”
马奎用手一指鲁捕头道:“就是他。”
苏锦点点头,示意他退在一旁,转头问鲁捕头道:“你就是鲁捕头?”
鲁捕头抱拳道:“下官鲁芒,忝居扬州府衙门总捕头一职。”
苏锦道:“适才马都头所言你可听到了么?他说的鲁捕头可是你么?”
鲁芒道:“正是下官,当日正是下官与马都头交接城防事宜,当时卑职所率的是手下捕快十八名,各部衙役三十三名,共计五十余人。”
苏锦道:“谁给你下的命令?此人可在堂上?”
鲁芒毫不犹豫的伸手一指瘫坐地上的郭品超,道:“是时任扬州府通判郭品超大人,就是此人。”
苏锦一拍桌子喝道:“鲁芒,你好大的胆子,既然值守夜间北门,为何不到次日交接之时便率队撤离?”
鲁芒忙道:“大人息怒,实乃事出有因。”
苏锦道:“讲,若是隐瞒半句,你的下场堪忧。”
鲁芒忙道:“大人,下官办差岂敢敷衍了事,当晚确实是率队离开,不过却是接到调防的命令才撤出北门的。”
苏锦道:“你是说你们接防不久便被调防了么?”
鲁芒道:“正如大人所言,接防后不到两个时辰,约莫两更时分,郭大人便拍贴身随从前来传令,说南门士兵过于疲劳,要下官带队去改由南门值守,我问他那北城怎么办?那随从说厢兵正在赶来,无需担心,随即催促我等离开北城门往南门去了。”
苏锦道:“胡说,一个随从来传话你便随便擅离值守?”
鲁芒道:“大人有所不知,有郭大人手令在,下官自然要应命。”
苏锦道:“手令何在?”
鲁芒伸手在怀中掏出一张纸,递了上去,道:“当时那随从想要回手令,但下官长了个心眼,毕竟不是郭大人亲来,手令在手也能证明我等不是擅离职守,所以便没有给他;后来郭大人派人来要过多次,我只得谎称手令遗失,郭大人训斥了下官一顿这才作罢。”
苏锦接过手令,扫了一眼,哈哈笑道:“不错,你做的很好,不愧是做总捕头的,心细的很。”
鲁芒拱手道:“大人谬赞,原是分内之事。”
苏锦点头道:“退在一旁。”鲁芒躬身退下,苏锦拿着纸张摇了摇,微笑的对郭品超道:“郭通判,这嘴巴子挨的不冤枉吧,你看看,人证物证俱在,你明明是去安排布防示意,为何要说是去巡防呢?这个谎撒的有意思么?”
郭品超默不作声,嘴角血迹滴滴答答的流了下来,脸庞火辣辣的疼。
“郭大人,下一个问题来了,在说谎便是二十巴掌,我这手下不识数,二十巴掌也许当成四十巴掌打,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郭品超脸色涨红,忽然小声道:“专使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我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
苏锦道:“事无不可对人言,这里虽不是府衙大堂,没有明镜高悬的匾额,但是审案之处便是公堂,有话但说无妨。”
郭品超道:“此事干系专使大人和府尊安危,专使大人三思。”
苏锦忽然明白他要说什么了,哈哈笑道:“你是不是要跟我做个交易,只要我放你一马,你便在上官面前不提及我和府尊大人开仓放粮之事?哦对了,而且是军粮;现在可真是好玩了,无论什么阿猫阿狗都要拿这事来要挟我,你当本使是吓唬大的么?”
郭品超没想到苏锦会这么爽快的点破,愣了一下随即道:“既然专使大人将话挑明,我也不兜圈子了,你们的事我全知道,若是惹急了我,我一定会全部抖出来。”
苏锦哈哈大笑道:“犯官反咬一口,有人信才怪;再说军粮之事纯属子虚乌有,我怕你何来?不信明日压着你去仓中看看,看看军粮是否整整齐齐的码在仓中,上边还盖着三司的封印,我们可是动都没动。”
郭品超冷笑道:“谁不知道是你事后补仓,而且伪造三司的封印,你以为这样便能万事大吉了么?上面的人可不是傻子。”
苏锦嘿嘿笑道:“上面人如何我管不着,也用不着你操心,你想拿这个跟我做交易,那是休想。”
说着凑近他的耳朵道:“其实我动了军粮,但是我还有个说辞,保管说出去之后再没人信你的话;上面若是真查了,我便说是和知府大人故意设计引你们上钩,军粮当然是没动,动的只是我的私家粮食,目的便是要通过你的口传达讯息,让你们以为抓住我的把柄,从而借机拉拢我和府尊大人;这样一来你们便露出马脚,最后被我们一网打尽,你说这个理由怎么样?”
郭品超气的浑身发抖,但他也知道,苏锦若是果真这么说,搞不好上面还真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他;郭品超很无奈,明明此人的尾巴在面前甩来甩去,自己揪的牢牢的,到头来却发现这条尾巴滑不留手,对方只是一用劲便脱手而去了。
“好了,全说了吧,这里还有百姓的十几份诉状,你要是不全部交代,这一晚上过去,你的嘴巴子可就成了猪头了,而且我还有更好玩的物事等着你,看到那边的木桶没有?那里边全是巴豆汤,打完嘴巴子,再请你喝些汤水滋补一下身子,汤喝完了本官会命人给你拿个软木塞子,牢牢堵住你的五谷轮回之所,让你全身上下只留一张嘴巴,我倒是很好奇,人若是无法排泄,会不会从嘴巴里溢出来呢?”
苏锦英俊的脸上带着邪恶的笑容,不但是郭品超,周围众人也都个个傻眼了;专使大人也太过歹毒了吧,人说酷刑不过是鞭打火烫或者是其他皮肉之苦,这位大人完全的不走寻常路,居然熬了巴豆汤,之后又不让排泄,这比打上几百鞭子要痛苦万倍啊,真可谓当得起‘刁毒’二字。
唯宋庠倒是见怪不怪,昨日公审台上,苏锦命人捉着冯敬尧的手往自己身上一戳,然后借机说他用黑风指伤人的,接着毫不犹豫的砍断冯敬尧的手指用作画押之用的情形历历在目,宋庠毫不奇怪这小子还会有多少折磨人的点子,也不奇怪还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干的。
郭品超全身一阵乏力,他忽然觉得自己简直太傻了,面前这个人才是真正的猛虎,比冯敬尧还要凶恶刁滑的猛虎,冯敬尧起码还按照套路出牌,最凶恶的手段也不过是直接将人砍杀了事,而此人却能叫你活不能活,死又死不成,从心理上将人摧毁。
“怎么样?要不要试试?”苏锦微笑道。
“我……招了。”郭品超没有信心跟此人对抗下去了,为今之计只能全盘招供,做过的事全部交代,总之逃不了一死,何必多受苦楚。
苏锦拍手道:“爽快,早该如此;来人!给郭大人松绑,看座,拿笔墨来;郭大人爽快,我也不能失礼,我便不问了,由他自己写,先交代城门之事,再交代城中的那些无头悬案。”
衙役赶忙送来笔墨,苏锦亲自挽袖磨墨,同时俯身在郭品超耳边道:“还是那句话,漏了一件,那些为你准备的物事便还是要望你身上招呼,而且等一会汤变的冰凉刺骨,喝下去更加的难受,你可要慎重啊。”
郭品超喃喃咒骂道:“你就是一个恶魔。”
苏锦哈哈大笑道:“圣人雷锋说过:对待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无情!我这是按照圣人的话在做呢。”
众人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圣人雷锋是谁。
趁着郭品超书写自供状的当口,宋庠偷偷将苏锦拉屋外问道:“你的那些百姓的诉状是哪里来的?本府怎么没看到诉状?否则怎会轻易放过他。”
苏锦笑道:“哪来什么诉状?只是几十张白纸罢了。”
宋庠指着苏锦说不出话来,苏锦笑道:“怎么?我做错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