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一笑道:“原来那一块确实丢了,这一块是向皇上新要的,大家还记得那次跟辽使萧特末谈判之事么?那次皇上要我协助富弼出任谈判使,当时我便开口要了这块金牌说有妙用,其实根本就没用上;事后皇上没要,我也没交上去。”
赵虎张着嘴巴喃喃道:“公子爷真是神人呐,在那时便知道今日这金牌派上用场,这真教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苏锦笑骂道:“少拍马屁,我也是下午才想起来的,连我自己都忘了此物,有了这块金牌,我便可以号令三军,还可以借着皇上的口说些有分量的话,总之有了此物便不虞士兵作乱,除非他们是铁了心的要造反;当然风险依旧存在,但此事值得冒险,再危险还能险得过庐州和扬州那几次么?”
众人纷纷点头道:“干了,公子爷说能干必然是你能干的,公子爷您安排吧,咱们都按照你说的做便是。”
苏锦一拍大腿道:“好!既然众家兄弟都是血性之人,咱们苏家众人来到西北自然是要干一番事情的,便从这件事开始,要整个西北四路知道咱们苏家众兄弟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
其后数日,苏锦等人变得乖巧了许多,李知和派在衙门左近的人日日汇报苏锦的动向,得到的消息让李知和葛怀敏等人大为高兴。
前几日晚上据说苏锦叫了手下去衙门内堂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反正自打那天晚上之后,他带来的五百名亲卫和几名桀骜不驯的都头们都变得乖觉了许多,也不再带人出去在城中乱窜多管闲事了,整日里闷头在营房睡大觉。
而苏锦的府衙那边更是搞笑,衙门每日只开半个时辰,其余时间衙门大门是开着,但是知府老爷却永远不在堂上。
自从苏锦抄了黑市之后,有的百姓误以为来了个好官,跑来衙门告状递状子,结果这位苏知府二话不说凡告状者一律打十大板子撵了出来,百姓们深深的失望了,这才发觉又来了一位昏官,实指望会有人撑腰做主,没成想换汤不换药。
李知和徐威等人乐的够呛,看来这个苏锦真的是学乖了,管你是什么状元郎还是什么玩意儿,每月五千贯直接摆平你;李知和甚至都已经开始琢磨如何让苏锦通过晏三司的关系多多下拨一些粮食来,只要多出一成粮食,给苏锦的五千贯便赚回来十倍有余。
原本李知和等人还打了招呼要城中的生意略微收敛些,现在却早已恢复正常,苏锦来之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跟这位新任知府来不来没任何的关系。
七月二十一日,李知和、徐威葛、怀敏等人收到了苏锦的请柬,苏锦要在摘月楼回请诸位大人,以感谢诸位渭州府官员对自己的看顾之意。
李知和等人接到请柬之后相视一笑,均想:这下苏锦算是彻底服服帖帖了。
第七四一章杀人宴(一)
李知和、徐威、葛怀敏等人欣然前往,一来要给这个新来的府尊大人面子,二来也有庆祝苏锦终于被成功拉下水之意,此人来到渭州给大家带来了众多的隐忧,可没想到数日之后便已经服服帖帖的自动同化,‘钱可通神’这四个字可谓是金玉良言。
不过虽然如此,李知和还是亲卫事先将酒楼上下警戒起来,这已经是李知和的习惯做派;倒不是怀疑苏锦会怎样,事实上整个摘月楼中苏锦一兵一卒也没安排进去,只有自己的几名都头随侍左右,另有十几个来回送酒伺候的仆役而已。
摘月楼顶清风拂煦,一天的燥热之后楼顶的凉阁中最适合纳凉夜饮,苏锦着人好好的布置了一番,在楼顶的栏杆上挂了一圈的红灯笼,看上去喜气洋洋,酒席之上的菜式除了摘月楼自做的之外,还有苏锦从京城带来的各色吃食,就连用餐的器具也是苏锦自己带来的银质餐具数套,在烛光下锃明瓦亮夺人眼球。
苏锦身着便服亲自站在楼梯口迎接诸位的到来,拱手作态笑容可掬,官员无论大小均是客客气气的拱手相请,一副十足的乖巧样。
苏锦越是如此,渭州城的官员们便越是有优越感,李知和徐威等人自不必说,就连下属的仓司提刑等小官儿,也对苏锦深深的鄙夷,苏锦和李知和达成协议之事,私底下也都有耳闻,什么状元郎,什么知府大人,在钱财面前也不过是只纯良的哈巴狗罢了。
宾主落座之后,苏锦起身拱手团团作了个揖道:“诸位大人,本官来渭州上任不足十日,这几日承蒙诸位看顾,不甚感激;本人初次为官,未免言辞行事有些偏颇,难得的是诸位大人不计较,更是让本人感激不已;今日在此宴请诸位,一来是答谢诸位看顾之意,二来则是像李监军葛将军等致以歉意,两位将军胸怀广阔,当不会计较我这几日的言行。”
李知和哈哈大笑道:“苏大人何出此言,既来渭州,咱们便是一个锅里讨食之人,彼此之间有些小摩擦小误会却是难免的,这就好像是夫妻吵架一般,床头打架床位和,都是一家人哪来的仇隙?”
众人纷纷称是,连赞李监军襟怀广阔不计前嫌,苏锦似乎极为感动,连声叹息道:“与李监军相比,我这道行可是差的远了,啥也不多说了,话在酒中,今日咱们不罪不归。”
李知和道:“尽兴便好,醉倒是不必了,最近西贼似乎有异动,今日下午斥候回报,镇戎军以北似乎有西贼大部在做调动,虽然离渭州还有近七十里,可是也不得不防啊。”
葛怀敏摆手道:“李监军多虑了,西贼现在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起来了,难得今日苏知府请客,作甚么说这些煞风景的话,今日哦可是要一醉方休的。”
李知和面色略显尴尬,确实有探马探得西夏军有大规模集结调动的异像,不过他倒不是真的为此事担心,他是怕今晚人多眼杂,一旦胡吃海喝之后不免让很多秘密流传开去,容易造成不利的影响;苏锦今晚请客自然是渭州官员无论大小均请到了,但这其中不乏有并不参与其事的游离人物,这些人大多是些非要害部门的小吏,根本就犯不着拉他们下水,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尽量不让这些人知道赚钱的秘密为好。
葛怀敏可没想那么多,本来就是个丘八。老粗,也是被李知和胁迫下水,也从未出过什么好主意,只是他的职位重要,必须要拉他进来罢了;他既然这么说,李知和也不好公开的驳他面子。
苏锦哈哈笑道:“葛将军说的是,西贼何足惧,有李监军和葛将军坐镇,能耐我渭州如何?今日不醉不休,来来来诸位举起杯来,良辰美景当前,正是饮酒尽欢之时。”
众人纷纷举杯干了这杯酒,一个个拿起银灿灿的筷箸开动;李知和笑眯眯的道:“苏大人倒也精致的很,居然还打造这么多的银餐具,讲究的很嘛。”
苏锦嘿嘿笑道:“不瞒您说,我哪有钱弄这玩意,这都是内人的陪嫁之物,我本想换了钱花销,可是内人不准,摆在那里光看着我也不甘心,这不趁此机会拿出来给诸位大人使用,不过是撑些门面罢了;不过这银筷子银盘子倒是听说有些功用,若是菜式酒水中有毒物,那是一探便知的,只是在这里派不上用场罢了。”
李知和咀嚼苏锦话中之意,此人看来还是精细的,故意说这样的话让自己等人放心吃喝,看来是极力修好的意思了。
葛怀敏干了几杯酒吃了几口菜之后嘴巴吧嗒连声,似有不满之意;苏锦一笑道:“葛将军可是觉得菜式不太满意么?”
葛怀敏嘟囔道:“还行,只是少了我最爱吃的玩意儿。”
苏锦哈哈笑道:“我知道葛将军爱吃什么,稍后自然奉上,且先忍耐一会。”
葛怀敏喜道:“你也准备了猴儿脑么?”
苏锦神秘一笑道:“岂止是猴儿脑,补脑之物可不一定光是猴儿脑。”
葛怀敏充满期待,徐威在一旁调侃道:“苏大人对葛将军真没的说,还特意给葛将军加餐了。”
葛怀敏得意不已,苏锦嘿嘿笑道:“徐通判似乎有些酸溜溜的味道啊,放心吧,今日也为你准备了单独的菜式,先吃酒吃菜,那些玩意当做饭后美点享用也不迟。”
徐威和李知和对视一眼,心中暗赞这苏锦乖觉到家了,加意奉承人的时候确实有一套,难怪能糊弄的晏家女子被他搞大了肚子,看来没少花心思对付那女子。
苏锦殷勤劝酒,美酒佳肴当前,又不好驳了苏锦面子,喝到近两更时分,众人都面红脖子粗了,已经有官员舌头开始打突,开始大呼小叫的划拳行令,更有的人酒醉失态扭捏作态学唱起青楼小曲,惹得众人怪笑连连。
苏锦抱起一坛酒,拿了一只碗,朝站立在外边警戒护卫的五六十名李知和葛怀敏带来的亲卫们行去,这些人都是李知和等人的贴身护卫,负责保护上官的安全,所以无论李知和葛怀敏去何处,都会带着这些亲卫前往。
“诸位兄弟,站在此地大半夜了,腿也乏了肚子也饿了,来来来,每人喝碗酒解解乏提提神。”苏锦佯装舌头秃噜,身子也摇摇晃晃。
“多谢大人好意,但我等肩负保护监军大人和指挥使大人之责,不可饮酒。”一名亲卫队长上前行礼道。
苏锦沉了脸道:“怎么?不给本府面子么?你家李监军和葛指挥使都给我面子,你们倒是不给。”
那亲卫队长忙道:“大人息怒,实是有职责在身,不敢饮酒。”
苏锦指着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倒是个忠于职守之人,我要记住你。”
亲卫队长无奈报出姓名,心中郁闷之极,这府尊大人可不是要记住自己嘉奖自己,怕是要记恨上自己了,不过亲卫队长倒也不怕,自己是军中都头,有李监军和葛指挥使在上边顶着,这个知府大人怕是也拿自己不能怎样。
苏锦满脸不高兴的回到座上,李知和举杯敬酒,苏锦摆手道:“不喝啦,败兴之极。”
李知和愕然道:“怎地了?谁得罪了咱们的府尊大人了?”
苏锦叹道:“我现在才知道,本人在渭州城中是个什么地位了,我苏锦对诸位推心置腹,诸位对我却是心怀隔膜,真是郁闷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