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1 / 2)

苏锦道:“皇上你误解了,我不是来求皇上饶恕他们的。”

赵祯道:“你不是求情的?”

苏锦道:“非但不为他们求情,我还要求皇上严惩他们。”

赵祯糊涂了,皱眉看着苏锦道:“你搞得什么鬼。”

苏锦正色道:“臣没搞鬼,臣确实是来求皇上严惩他们的。皇上,听说刑部给他们上了罪名是结党营私,意图谋逆,且违背先皇之训诫是么?”

赵祯一时转不过来头绪,迟疑道:“是这么说的,不过朕……”

苏锦道:“皇上您别在犹豫了,这等大逆不道之徒,还犹豫什么?赶紧下令将他们四个满门抄斩昭示天下,要天下臣民们都知道,范仲淹韩琦等几名奸邪之辈在朝庭中兴风作浪的后果,警示那些宠宠欲动之人吧。”

赵祯愕然道:“你怎会提出如此建议?据朕所知,你和他们之间倒是很有交情呢。”

苏锦道:“交情归交情,大义灭亲之事我还是要做的,我急着赶来觐见,便是怕皇上耳根软,禁不住他人的求肯饶恕了他们,而且据臣所知,他们还有许多罪行不为人所知,臣要一并揭发呢。”

赵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苏锦原来是来落井下石的,这真的出乎赵祯的意外,印象中苏锦貌似不是这种人,今日特意进宫,居然是为了揭发范仲淹等人的罪行,看他的神色不像是作伪,难道苏锦果真掌握着这几人的什么罪证不成?

“你……说给朕听听。”

苏锦神情变得激愤道:“臣早想揭发这几个人了,一直没有机会,现如今他们阴谋暴露,臣自然不能再三缄其口;韩范两人的第一幢罪名便是胆小怕死,丧尽我大宋军威。”

赵祯皱眉道:“此话怎讲?”

苏锦道:“事实明摆着的,西贼叛宋自立,我大宋下令讨伐西贼,而身为西北领军将帅的范仲淹和韩琦,胆小怯战,不敢挥军北进,只懂得成天的修建城寨龟缩其中,迟迟不愿踏平西贼,让西贼笑我大宋军队无能,这不是胆小怕死是什么?臣甚至认为他们是故意拖延,与西贼有通敌之嫌,否则为何故意输了两次大战,损失我大军数万?”

赵祯哑然失笑道:“苏锦,你是在和朕开玩笑吧。”

苏锦正色道:“臣可不是开玩笑,臣所揭发的他们的第二项罪名便是,沽名钓誉收买人心。”

赵祯道:“停,停,朕怎么听着像是你在说反话。”

苏锦不理,续道:“据臣了解,韩琦范仲淹在西北期间,将俸禄家产当做军资充入军费,与士兵们同吃同住,故意伪装成和众士兵同甘共苦的模样,身上也故意穿得破破烂烂的,听说范仲淹的一件衬衣打了很多补丁却故意不丢,这不是沽名钓誉是什么?听说士兵们打仗归来,他们故意痛哭流涕跪迎死难的士卒,还亲自写信附上银钱命人送尸体回乡,这不是收买人心是什么?他们在西北期间,便是用这样的手段欺骗当地百姓,让百姓们为他们做了歌谣,说什么‘军中有一韩,西夏闻之心骨寒。军中有一范,西夏闻之惊破胆。’这便是他们沽名钓誉收买人心的明证。

赵祯心头大动,看着苏锦激动的面容默然无语。

第八六八章忤逆

“他们的第二桩罪名便是滥用职权排除异己,臣听闻,这几人利用皇上的信任,借颁布新政之机,在大宋各地路州巡视,随意任免官员,将很多官员革职,而这些官员都是祖上曾跟随太祖太宗爷鞍前马后打下大宋江山的功臣。”

“臣就想不明白了,祖上拼死拼活立下功勋,身为后人哪怕是没什么作为,哪怕是贪墨点小钱,哪怕是乒点百姓又怎么了?俗话说的好,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祖上功勋卓著,如今子孙们受用百世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么?为什么范仲淹韩琦他们偏偏不能荣忍这些?臣认为他们一定是眼红别人,他们自己的先人没给他们留下什么,所以他们便心理不平衡。”

赵祯吁了口气道:“你还有要说的么?”

苏锦大声道:“臣当然有,韩范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将自己的子侄辈未经科举之人一律清退,看起来像是一副大公无私之状,但实际上是为了撇清自己,好不让被人拿到他们处事不公的把柄;但那泾州知府滕宗谅,和范仲淹是同年好友,他胡乱动用公使钱铺路搭桥还用公使钱犒赏宴请属下同僚,范仲淹便置若罔闻;郴州知府杨绛为了朝廷体面用公使钱盖了一间大大的别院,为了能身体康健为朝廷更好的效力几年动用公使钱买了些贵重补品进补,那范仲淹为何便不能容忍?同样是动用公使钱,范仲淹便厚此薄彼,这不是拉帮结伙排除异己之行是什么?”

“还有,当年臣刚去渭州赴任,路遇西贼抢.劫,范仲淹违反朝廷规制,放着木郎寨大军压境不管,硬是率两千人奔波六七百里前来与我抢功劳,攫取臣缴获的战马数百匹,从那时起臣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渭州之战他不派一兵一卒来援,说什么环庆鄜延路乃京师直接门户,不能让贼兵有可乘之机,命人送了十万石粮食和一些盔甲箭支等物来敷衍,后来臣了解到,范仲淹居然只留下了粮食三万石在鄜延环庆两路,不够两路兵士消耗半月之用,既知鄜延环庆乃京师要害,却又为何只留十余日粮食,难道不知道这样的做的后果么?所以臣以为,范仲淹根本就是拿朝廷委以的大任开玩笑,送我粮食兵器之举乃是为将来西贼一旦突破他的防线找个理由,他会说是因为支援了渭州所以无粮可食,导致战事失利,这得居心叵测之人,着实可恨。”

赵祯愕然道:“你糊涂了么?范仲淹岂是你想的那样?他不能带兵来援,确实是因为鄜延环庆乃是京师屏障,这件事他是奏明了朕的。”

苏锦冷笑道:“那他便更可恨了,这是利用皇上不了解西北的局势蒙蔽皇上呢,假惺惺的送了粮食兵器来给我,那是另有目的无疑。”

赵祯皱眉道:“你竟然如此看他,倒教朕着实意外,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他们呢?”

苏锦道:“那还用想?皇上该快刀斩乱麻,直接将这帮家伙处斩了事。”

赵祯道:“你当真作此想?”

苏锦道:“当然,皇上莫要拘泥于太庙遗训的约束,该杀便杀,不要姑息,否则这伙人又将兴风作浪,说什么朝廷积弊,需要变革之类的鬼话来蛊惑人心了。”

赵祯道:“你不也曾例举朝廷十弊么?变革之言你也曾说过,为何如今话头大变呢?”

苏锦道:“是啊,所以为了公平起见,臣请皇上连我也一块杀了,凡是想施行新政之人都该杀,我大宋举国升平,哪里有那么多的积弊和贪官,哪里有那么多的困难,皇上是没下决心,若是一下决心大军横扫西贼辽人绝对不成问题,说天下有积弊的人都是在否定皇上的圣明,请皇上即刻下旨,杀了范仲淹韩琦富弼,杀了我苏锦,杀了欧阳修,杀了在朝廷上叽叽哇哇说这不对那不对的一帮子鸟人,杀个鸡犬不留,然后天下便安静了,国家便太平了,万邦来朝,何等的丰功伟业,皇上您还犹豫什么?”

赵祯脸色剧变,冷目看着苏锦道:“朕听出来了,你不是来求情的,也不是来落井下石的,你是冲着朕来的,你是来数落朕的不是来的。”

苏锦道:“臣岂敢数落君王,臣只是觉得越来越没意思了,一心为朝廷效力的反遭诋毁,有句话叫做‘不干不错,多干多错’拿来形容当下的情形最合适不过;诚然韩范等人的新政施行过激,也有矫枉过正一竿子打死之嫌,但他们实在实实在在的办事,却落得战战兢兢惶然不可终日之下场,皇上曾说立志改变大宋现状,让我大宋强大到西贼不敢侧目,辽人不敢窥伺的地步,据臣看来,皇上这是空言罢了。”

赵祯厉声道:“放肆,你太放肆了,江山社稷是朕的,朕难道不想大宋强大?朕乃天下之主,难道还会沽名钓誉说些空言不成?我看你和韩范等人乃是同党,这是同一论调。”

苏锦道:“皇上,咱们也别拐弯抹角,你知道我不是他们的同党,所谓的朝中有朋党之说只是个借口罢了,要说朋党,历朝历代都有,本朝也久而有之,说句对逝去之人不敬的话,吕相在世之时身边围绕着一批官员难道那不是朋党?范仲淹当初献上百官图便是揭发吕相的朋党之私,那时候皇上怎么无动于衷?说白了,皇上是对新政的施行赶到失望了,想停止却又怕担上责任,故而借朋党之事大做文章,借此让新政无疾而终罢了。”

赵祯气的脸色发青,指着苏锦道:“你太放肆了,你简直太放肆了。”

苏锦拱手道:“皇上待我不薄我才实话实说,皇上可以事后杀了我,但允许我把话说完。”

赵祯怒哼一声道:“朕对你宽容的过分了,现在对朕也开始指责起来,你是虎狼之心,朕算是明白了。”

苏锦道:“皇上怎么说微臣都可以,但请别伤了天下忠君爱国之人的心,韩范等人一片赤诚之心,皇上根本连怀疑都不用怀疑,更别说借此事想惩办他们了;新政可以即刻废止,但无需如此。”

赵祯道:“朕要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教。”

苏锦道:“臣岂敢教您如何做,臣只是行使谏言之权,皇上不会连言路都要塞绝了吧,那和以前的那些……那些……”

赵祯怒道:“你想说和以前的那些昏君无异是么?”

苏锦道:“臣只是提醒。”

赵祯伸手将桌案上的茶盅抄起,朝苏锦便砸,苏锦不避不让,任茶盅砸中额头,砸的鲜血淋漓,兀自傲立神色不屈。

赵祯略有后悔之意,不过也极为解气,苏锦的话太直接了,将他心底中的想法揭的清清楚楚,若不是被揭穿,赵祯有岂能这般的恼羞成怒?

“朕原本想饶了他们,但你今日这么一说,朕觉得饶不得他们了,朕明日早朝便下旨立刻拿办这几人,将他们下狱、抄家,你能如何?”

苏锦道:“臣请一同被拿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