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接着说:“不过既然皇帝要打发她来看皇后,那自然是先紧着这头,皇后自是要紧些,南郑侯那边,虽然昨儿叫人算计了得罪了人,说到底也是我的亲侄儿,皇上看我面上,先赏他两个御医瞧瞧,若是再瞧不好,待那姑娘瞧过了皇后了,再吩咐她去就是了。”
太后有备而来,把皇帝的话都堵死了,且句句有理,说到底还是要赵如意去诊治,还把德妃择了出来,皇帝一时间竟然无话可说,可是他心里就是不愿意,咬着牙不肯接这话茬,这寿康宫慢慢的弥漫起一股古怪的尴尬气氛。
只是太后好似一无所觉,只是笑吟吟的。
皇帝心想,自己是真错了,早些给如意安排个好身份,这会儿就有话说了。先前下的决定的心就更坚定了,就是好孩子不好挑,有些外头瞧着好,有才有貌,却不是个好东西,真叫人犯愁。
正在这个僵持的时候,外头进来通报:“安郡王求见,赵九姑娘也来了。”
居然是安郡王送赵九姑娘来的?太后和皇帝一起皱皱眉,太后想的是这混小子是真要娶那丫头做侧妃吗,那就越发不好收拾了。皇帝想的却是,如意关这小子什么事,护国怎么打发这小子送如意进宫来?
不过来也来了,既然是宣进来治病的,还是要赏脸见一回的,太后命宣,安郡王和赵如意便一起进来,给太后和皇上请安。
此时已经天黑了,赵如意接了旨就进宫来,没有耽搁,宫里掌着灯,两人乍一进来,灯下一看,竟是颇有金童玉女之感,太后就皱了皱眉。
皇帝一心琢磨着未来女婿的事,倒是没注意。
太后已经先说话了:“皇后娘娘昨儿咳的厉害,还要赵九姑娘尽心诊治,皇上自然赏你,还有南郑候今儿一早也说不大好,他虽得罪了你,也是被人给算计的,赵九姑娘看在本宫的份上,也去替他看看,回头他好了,我打发他来给赵九姑娘磕头赔罪。”
太后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简直就是把赵如意架在火上烤,而且根本不能辩驳,换成别人,只怕早跪在地上回话了,偏赵如意一径笑吟吟的道:“臣女奉了旨意,便是进宫来给皇后娘娘诊病的,且还正好有一件事要回太后娘娘。”
“什么事?”
“昨儿我就见过南郑候了,太后娘娘定然知道。”赵如意温柔和气的说:“其实我也没有别的本事,就是会看人罢了,我昨儿一看,便知道,南郑候这些年大约是少了些节制。”
对这个宝贝侄儿,太后娘娘觉得他是哪里都好的,就是那一宗好色的毛病儿,放在蒋欣荣身上,那也不算得什么毛病,那些江南的盐商茶商,这样下贱的身份,还一屋子妻妾搁着呢,南郑侯屋里多几个人,能算的什么,是以太后娘娘自己不觉得不好,且还不愿意叫人说。
这会儿就皱眉道:“那又如何?”
赵如意笑道:“古人讲养生惜福,那是有道理的,不管哪一条,放纵了就难免亏空,便是花钱如流水,那也得亏空银钱不是?人的身体,越发比银钱要紧的,且也比银钱难得的多了,像南郑侯这样的重臣,更要善自保养,才是朝廷之福。”
安郡王低着头,嘴角咧起来,这小丫头忽悠起人来,真真假假,听着就特别像那一回事。
赵如意口齿灵便的道:“昨儿我一见就知道不太好,蒋大人这些年想必去了一两回闽岭一带?颇中了些热毒,若是这么着下去,要不了两三年,阳气耗尽,压不住那热毒,发作出来,蒋大人就难免不好了,就是药保起来,那也比不得以前,我本来想要跟蒋大人说的,可蒋大人哪里肯听,反上来动手动脚起来,我原柔弱,哪里比得上蒋大人……”
说到这里,赵如意眼睛弯弯的一笑,安郡王差点笑出声来,柔弱?
可安郡王到底掌住了,赵如意接着说:“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用些医者常用的手段,回头一想,这到底是蒋大人,朝廷柱石,我就是受了委屈,也不能瞧着他这样子吧,便给他下了点儿药,诱他趁着如今身子还好,受得住,发作出来,除了这隐患,待这药效过了,蒋大人再善自保养,今后就不会发作了。”
一屋子的人都听得目瞪口呆,连安郡王都意外的偏头看了看这丫头。
这可是太会说话了,这样一听,理全是她的,她被南郑候欺负,受了委屈,虽然动了手,可却是救了南郑候,这功劳可是大大的了!
太后娘娘这样的人听了都怔住了,好一会儿才说:“那你的意思,这药是为他好了?”
赵如意腼腆的回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自是为他好了,到底现在热毒发作出来,蒋大人这会儿的身子还受得住,若是过两年让它自然发作出来,就难免伤身子了。只虽是这样,太后娘娘也不用赏我,一点儿药罢了,不要紧的。”
安郡王嘴角越咧越大,又怕人看见,只得努力收敛,拼命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