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郡王跟她解释:“朝政的事情,并不是皇上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这么大的国土,发生了什么事,各地官员什么品性,做了什么事,自是千头万绪,皇上一个人,能做多少?自是要仰仗各级官员的,张阁老把持朝政,驭使六部官员,处处都有他的人,人多势众起来,皇上也难免要退一步的。“
安郡王道:“不过这两日,皇上却硬挺的多了。”
赵如意说:“我觉得这是好事,皇上退让的多了,倒养的有些人习惯了起来,总觉得能事事如意,如今皇上不肯退让了,他们也就只得退一步了,我看皇上什么都好,就是太慈和了些!”
“你跟我娘的说法一样儿!”安郡王笑道:“我娘就悄悄说过,皇上仁和宽厚,虽是好事,却也忒纵的那些人无法无天了。很该整治整治。”
“就是!”赵如意道:“怎么这丫头一个人也不在,茶也不给郡王爷送一杯来。”
安郡王笑道:“你理会这么多,你这里不是有茶吗,给我喝就是了。”
说着,端了赵如意手边的杯子就喝了一口,真叫人又好气又好笑,安郡王喝了茶又道:“不过这些日子要防着些,太后娘娘不会这么就算了的。”
安郡王说:“你不知道太后娘娘这个人……”
“我知道!”赵如意说:“第一回见我就知道了,观面色,观体魄,太后娘娘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且思虑很深。这一次皇上这样不肯听她的,还说了那样威胁的话,她不得不装病来下台阶,她不满皇上是肯定的,也必定迁怒你我。”
果真半点不差,安郡王连连点头,他忘了这丫头眼睛有多毒了!
赵如意补充了一句:“都怪你太抢手了!”
安郡王还得意的笑了起来。
赵如意道:“我这些日子老实点儿,也不进宫去,就在家里罢。”
“可不是,你也不用进宫磕头去。”安郡王道:“今日我娘陪着祖母进宫去给太后娘娘磕头谢恩去了,老太太不大会规矩,我娘不敢让她自个儿去。”
赵如意横竖正闲着呢,就跟安郡王八卦:“对呀,老太太为什么就不肯住公主府呢?”
“老太太跟母亲合不来。”安郡王道:“父亲去世之后还好些,有些同病相怜,人都没了,也就没什么好争,且母亲多年为父亲守节,这在公主里头,还真是独一份儿的。老太太自然也是看在眼里的。”
赵如意点头,这话说的不错。
“以前可不是这样。”安郡王道:“我那会儿还小,都隐约记得些,祖母把我接过去玩,跟我说我娘不好,到底是些什么话,我也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有这样的事,连我姑母们,也都不喜欢我娘。”
赵如意想了想,楚老太太看着随和没有太多的规矩,那是普通人家出身,这跟公主出身的儿媳妇那确实够呛,越是市井老太太,越是觉得自己熬了半辈子,指望儿媳妇伺候,可这一回,儿媳妇是公主,没有儿媳妇伺候她的,只有她伺候儿媳妇的,心里怎么会喜欢?
反而是家族得的好处,放不到这样不管事的老太太的跟前,她就不理会了。
安郡王说:“老太太娘家是开药铺的,小本生意,够一家子吃喝罢了,跟你见过的人可不一样,也不认得字,全仗着父亲出息。我听□□姨母讲过,老太太没什么深沉心思,甚至心眼儿都不多,做不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就是不喜欢我娘,事事要与她作对,偏又没什么大事,不值得什么,又有父亲的体面在这里,我娘还不是就罢了。”
□□是五公主出阁时候的封号,赵如意就笑起来,她想起来楚长寿这个名字,可不就是这样吗,祖母非要给孙子取名字,就是公主,那也不好拿身份来压不是?
安郡王见赵如意鬼头鬼脑的笑,就知道她想什么了,瞪她一眼:“祖母最爱拿我来气我娘了。因我娘就我一个,她老人家越发什么都要争,名字要她取,还想养在她那里,我娘哪里肯呢?这事儿很闹了一场,真要争,祖母哪里争得过我娘呢,气了大半年不肯跟我娘说话,幸而我那时候还小呢,不然只怕媳妇她老人家也要争着来定了。”
“娃娃亲也是有的啊。”赵如意笑道:“哎哟,回头要真有人拿着老太太画了押的婚书来,那可怎么办?”
听了这些话,赵如意觉得楚老太太很做得出这样的事来,一则她半真半假的不懂规矩,也不管后果,二则她当年憋着一口气要跟公主争,表面看起来是意气之争,实际上还是想要一个正常婆母的权利。
这样的老太太当然不会明白,公主看在驸马面子上让一步,那只是面子而已,公主不肯让的时候,那谁也无法辖制她,主动权其实至始至终在公主那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