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谢过郡王妃了。”
这一路进去,赵如意放眼一看,如今来请安说话的人早就不仅是宫里的人了,真是跟以前大不相同,院子里有人等着,外殿偏殿还坐着些有体面品级高的贵人,如今来请安的,儿女相好了亲家来讨个体面赐婚的,撞木钟给孩子谋差事的,什么都有。
赵如意请了安,又给皇后娘娘诊了个平安脉,说了两句好话,见等着说话的人多,便识趣的退了出来。
这会儿赵如意坐在皇后娘娘寝殿外殿的窗下椅子上,眼见得里头廉郡王妃出来,见了她,就极亲热的与她打招呼,赵如意忙站起来笑道:“舅母。”
廉郡王是皇帝的堂兄,宗室近支,廉郡王府里好几位公子都与安郡王常一处喝酒,赵如意也是知道的。
廉郡王妃走近来,一只柔白的手掌搭在赵如意肩上,她出身名门,嫁与宗室王爵,一辈子养尊处优,保养的极好,此时近五十的人了,看着好似四十还不到似的,又喜珍宝华服,进宫问安就算不穿红,也是穿的湖蓝这样娇艳的颜色,看着越发觉得还似容貌的盛年一般,其实,赵如意前儿已经发现她进入了更年期了,正是脾气暴躁,心情烦闷的时候。
赵如意主动问候了一回,又送了方子与她做丸药,一边又送了药膳食谱给她,还亲自配了解郁的花茶送去,廉郡王妃前日已经打发人送了礼来道谢了,今日见了她,也亲近的很,按着她的肩:“你坐着便是了,跟我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到底是舅母呢。”赵如意笑道,不过也顺势就坐了下去,早有宫女伶俐,又搬了椅子放在窗根底下请廉郡王妃坐,廉郡王妃坐在一边笑道:“还是护国妹妹有福气,娶了这样好个儿媳妇,越发是要长命百岁的。”
赵如意看看跟在廉郡王妃身后伺候的廉郡王世子妃,廉郡王妃得嫡子迟,二十七八才养了出来,这位世子妃也才刚二十,十八岁嫁进王府,还算的新媳妇,听了廉郡王妃这话,倒没有什么不满的样子,反是笑道:“母亲这话说差了,安郡王妃虽是护国长公主的儿媳妇,那也是您的外甥媳妇,也是一样惦记着您呢!有表弟妹在这里,母亲也是一样长命百岁的。”
这显是点出了赵如意前儿送东西的举动,廉郡王妃便笑道:“果然是你说的不错,我也是一样沾光呢。”
这位世子妃当然不肯得罪赵如意,就不说赵如意如今的身份和体面,单是她这手医术就犯不着得罪她了,须知直郡王府里一位郡王妃一位侧妃,一样是有孕,那位郡王妃不肯信安郡王妃,只当人人都要害她似的,最终不仅孩子没保住,甚至连身子都越发弱了,说不准就养不出孩子来了。而那位侧妃,不仅于闺中与安郡王妃有交情,更是安郡王妃亲姐姐的小姑子,有安郡王妃悉心调理,那样轻的月份动了胎气,都保住了呢。
直郡王府里的事儿,知道的人不少,且本来经手的人就多,有心的人,略微一打听就知道了,这各府子嗣都是大事,谁不想结个赵如意这样的善缘呢?
她们在这闲聊几句,眼见得直郡王妃也来了,直郡王妃眼睛看过来,见到廉郡王妃,便过来打个招呼请安,可却好像没见到赵如意一样,仰着头就走了。
可是偏又忍不住要回头来看,似乎想要看看赵如意有没有被她这样给没脸气死似的。
赵如意自己还没什么感觉,是略微有一点儿诧异,反倒是廉郡王妃婆媳觉出一份儿尴尬来了,虽说直郡王妃是没了子嗣,可怎么就能认定是人家安郡王妃的关系呢?安郡王妃就是医术好,可也不是神仙呀。
传言归传言,人与人身子不同,病也不同,怎么能说同样是动胎气就一定两个都一样呢?这也太不讲道理了。
廉郡王世子妃是个精乖人,眼见赵如意露出这么一点儿诧异来,便明白赵如意自己不清楚,叫她在安郡王妃和直郡王妃中间选,廉郡王世子妃几乎没有犹豫就选了安郡王妃。
她这样嫁入正经近支宗亲,连拥立之功都用不着,只要不谋反,一个富贵王爵稳当的很,她真犯不着讨好直郡王妃,于是廉郡王世子妃弯腰下来,轻声在赵如意耳边道:“听说这位直郡王妃瞧着蓝侧妃经过表弟妹诊治,稳了胎,心里就有了点想头。”
不想要侧妃有子吗?赵如意这想法还没转完,廉郡王世子妃又补充了一句:“到底她也是动了胎气。”
赵如意这才彻底明白。
真是叫人哭笑不得,直郡王妃的症候,赵如意是从一开始就碰到的,最是清楚,直郡王妃先是不信,非要保胎,接着胎落了,又怪赵如意不肯尽心,遇到这样的人,赵如意都无语了。
可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话是假的,不过遇到这样的糊涂人,赵如意也懒得跟她一般计较,跟糊涂人能有什么好说。
廉郡王妃在一边坐的近也听到了,心里一边赞许自己这儿媳妇是个灵醒人,一边对赵如意道:“听说直郡王妃的母亲那回寻了个神医来,说是在子嗣上头最精通的,给直郡王妃看了,说她伤的厉害了,只怕难有子嗣,要精心调养,说不准有转机,直郡王妃把他当了救命稻草,前儿还荐给南郑侯夫人。”
南郑侯夫人?赵如意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这位南郑侯夫人燕氏,好像挺久没出来了吧?赵如意自成亲后进宫这么多次,都没见过她。
“南郑侯夫人把神医请去给南郑侯看病了。”廉郡王妃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