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如意不好接这话,只得笑一笑,坐到一边诊脉,诊了脉就更清楚了些,皇后娘娘的脉象,跟她观察到的景象差不多,确实是有经期紊乱的迹象,而且情绪失调,身体衰弱,这其实不算是病,妇人到了一定年龄就会慢慢出现这样的情况,持续时间有长有短,有的甚至长达十年,直到绝经。
只是皇后这来得确实太早了些,显然,皇后娘娘多年来的抑郁情绪是关键,最近情绪的大起大落,则更加速了这种情绪的爆发。
赵如意琢磨了一会儿,才回道:“娘娘这也不算是病……”
她话还没说话,皇后娘娘眼睛一亮,心中顿时就欢喜起来,照她在宫中生活多年的情况来看,宫妃不自在了,宣了太医来看,太医若是说娘娘这不是病,多半后面就会接一句:“这是有喜了。”
皇后连着招了三个太医来都不满意,当然是因为一心指望着太医告诉她是有喜了,是以赵如意这样开了个头,她连忙就接了句:“我这是有喜了吗?”
赵如意一边无语,一边又有点诧异的发现,皇后娘娘这症候还真不轻,心浮气躁的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了,心中的话,已经这样急切的就脱口而出了。
赵如意只得有点尴尬的道:“也不是喜。”
“啊?”皇后一怔,脸色顿时就变的难看至极,心中那种极度的失望,让她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刚才说了不该说的话,又问了一句:“你可诊准了?”
赵如意心中有数,看起来先前的太医们也是诊出来皇后娘娘这是经期紊乱,皇后娘娘却不肯信,抱着希望传赵如意来,无非就是指望赵如意医术高超,诊出来她是有了身孕,赵如意便道:“脉象看来,娘娘这原是操劳太过所致经期紊乱,若有御医说是喜脉的,我是不敢苟同的。”
根本就没有御医说是喜脉,皇后娘娘脸上浓浓的失望甚至是痛苦的神情就很明显了,赵如意一时不好再说,好一会儿,皇后才轻声说:“我的小日子一直很准的啊,这两个月怎么……”
赵如意想了想,还是把致病的缘故尽量解释明白:“大约以前娘娘日夜侍奉太后娘娘,太后虽慈悲,到底也是有了年纪的,必不能事事想的周到,娘娘纯孝,便是略有些委屈,也不会说出来,不免郁积在了心里,只是因娘娘春秋正盛,显不出来。这些日子,娘娘又忧心太后娘娘的凤体安康,情绪上头不免起落大了,与以前不同,不免就把以前积累的那些儿都发作出来了,是以才显出如今这症候来了。”
给上位者治病,话就是这么难说,要说明白,又不能直接说她以前郁郁不得志,现在是大权在握,所以大悲大喜造成的。
但皇后娘娘跟前伺候的嬷嬷和丫鬟,其实都不免的心中暗想,都说这位安郡王妃千伶百俐,以前见过的情形倒也罢了,单就这会儿这样段话,能把不好听的话说的好听,还能让人人都听懂,这本事是真不小啊。
皇后只是心中烦躁,但听还是能听懂的,这话说的无一不切症,便是她自己,也争辩不得,是以皇后怔了半日,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皇后刚想开口,然后又止住了,反倒是看了侍立在一边的紫香一眼,使了个眼色,然后道:“光急着叫你诊脉,你来了半日了,茶也没有喝一口,你先坐着喝杯茶。我往后头梳洗一下。”
这是要借着去净房,让人说什么吗?
果然,皇后刚走出两步,紫香端了茶盅子来,笑道:“安郡王妃正好歇歇,喝杯茶,这是与娘娘用的一样的。”
赵如意肚子大了,连欠身都免了,接过了茶来。
紫香侍立在一边,微微躬身赔笑着说话:“前儿听说郡王妃有个生子秘方,满京城都传遍了,不少人都在用的,只是宫里的娘娘们因要伺候皇上,便是知道,也自是不好用的,只怕有什么忌讳。”
这话听起来好像是在和赵如意闲聊,可赵如意心知肚明皇后也在用,自然知道不是闲聊了,原来这是怀疑吃那生子秘方吃出来的问题了?这会儿来套她的话。
赵如意最烦这种病急乱投医,却又不听医生的话,胡乱吃药的人了,药方子一人一方,人人体质不同,便是同一个方子,还斟酌加减用量呢!如今这还是偷了药吃,也不管自己能不能吃,这会儿身上不好了,又怀疑是那药害的。
这种人,对医者毫无信任,偏生又位高权重,掌人生死,自己乱吃药,终究还要怪到别人身上去。
赵如意看向紫香,也笑道:“生子秘方……谁用了?”
她反问一句,紫香哪里好说是皇后娘娘用了呢,这药可是偷来的呢,便只是赔笑道:“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听直郡王妃说的。”
“哦。”赵如意点点头,便低头喝茶,这丫头,仗着是皇后娘娘跟前有体面的丫鬟,就来套她的话,赵如意这样胆大包天的人,哪里会怕她!就是皇后问了,赵如意也一个哦字就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