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见她的脸色,知道她心中也想到了,似笑非笑的道:“若是没有册封太子的旨意,诚郡王和直郡王,都是皇子,一样可以继位,到时候,城郡王爷有预备,有先手,只要号令了宫禁卫,伺候在皇上跟前,掌了玉玺,一道诏令下去命直郡王自尽,他是奉诏还是不奉诏呢?”
“可是……”德妃道:“可是宫禁卫是由安郡王统领的,这……”
谁都知道安郡王与直郡王交好。
皇后早就仔细的想过这些细节,笑道:“安郡王妃可是我的义女,到时候我身子不适,她难道不在我跟前伺候?安郡王与安郡王妃伉俪情深,天下谁不知晓,有安郡王妃在手,安郡王也只有奉诏了。”
德妃此时居然想的是,皇后倒也真有手腕,今后若是做了太后,只怕自己儿子与她争权还颇费手脚。
“怎么拿住她?”德妃既然这样问,当然就是动心了。
皇后看得清清楚楚,见她脸上神色变幻,心中又是一笑,拿出一个大红锦缎包边的小盒子,放在桌子上推过去,德妃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打开来看,里头是几颗淡黄色的药丸。
德妃一震:“这?”
“这与安郡王妃现在给皇上用的伤药一模一样,我亲眼看见的,只要混进她的药瓶子里,用上一颗就足够了。她现在每日用三颗,七日内,是必定能用出这其中一颗的了。她既在我跟前伺候,到时候我就有足够的理由扣住她了,诚郡王再拿她当个人情送与安郡王,何愁拿不到整个京城防务?”皇后压低了声音说。
这是一箭双雕之计,听起来毫无瑕疵,只是事关重大,弑君之事,不是谁都有足够的承受力的,德妃也极为犹豫。
皇后也不催她,只在一边淡然的笑着,德妃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只是这药要怎么混进安郡王妃的药瓶子里?难道娘娘在那里也有人?”
皇后笑了:“我没有。”
然后她补充了一句:“可你们有啊!”
诚郡王倒是一直想往安郡王跟前插钉子进去,可公主府经营日久,比不得直郡王府那样的情形,就是安排了人,也进不到里头院子里,更遑论郡王妃跟前了,德妃正想解释,皇后悠然笑道:“诚郡王爷的爱妾不是姓楚吗?”
德妃就明白了,却犹疑的说:“这样的大事,她哪里敢办?”
皇后扑哧一笑:“她又不知道这是给谁吃的。”
德妃只得再次想,这位皇后娘娘算计人心果真细致啊。楚荃是诚郡王府的姨娘,诚郡王府的事显然瞒不过德妃,德妃当然很清楚楚荃和赵如意交恶的事,若是让楚荃认为这事能整治赵如意同时讨好诚郡王,她必然是会去办的。
德妃此时已经明白了这个完整的计划,虽然看起来完美无缺,可是弑君的压力还是让她犹豫不决,想了许久还是道:“臣妾知道娘娘这是一片心为我们,娘娘的恩典,竟是倾身孝敬也是应该的。娘娘这样为我们谋划,臣妾这就去与诚郡王说,若是能哄的那楚氏去办,臣妾再来讨娘娘这药。”
皇后微微一笑,显然明白这是德妃犹豫想要商议的托词,她也不急不催,只是淡淡的道:“其实我自己没儿子,谁做皇帝不也一样?我还不是太后呢么?要不是因着与德妹妹交好,又着实喜爱诚郡王这孩子,我今日急什么呢,德妹妹说是不是?”
德妃一震,皇后这意思,颇有一点可以再去鼓动其他皇子的意思了,看起来她真是做腻了皇后,想凭着册封太子这个消息,谋划做太后了。她选中自己这边,或许一则是因为自己替她做过那事,二则也是因为诚郡王府里有楚荃。
就像她说的,哪个皇子登基她不是太后呢?唯一不同的是,她现在就想做太后,而不是再等十年,二十年。
皇帝的伤情稳定了一点了,安郡王妃这样的外命妇,当然不能再彻夜留在含德殿伺候,她给皇上用了今晚的药,就告辞出宫,皇帝叫她:“如意……”
“什么事?”赵如意说话一点儿也不像御前奏对,她记起了以前一些事,很少一些,还是皇上讲起来的时候她才记起来的,别的不说,父王她是回想起的,可就是回想起了,赵如意才觉得不自在。
谁突然认了个爹也会不自在吧?赵如意理直气壮的想,跟是不是皇帝倒是无关。
皇帝却是对自己的大公主越看越爱,尤其是认出口之后,女儿长的这么大了,亭亭玉立,又聪明又能干又懂事,叫他怎么不沾沾自喜,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诏告天下。
皇帝说:“你得闲把安安带进来让朕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