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夏也抱住成天壁的胳膊,急道:“天壁,你放下他,有话慢慢说。”
柳丰羽也抓住成天壁的手腕,沉声道:“放开他吧。”
庄尧脸憋得通红,死死盯着成天壁。
成天壁松开了手,柳丰羽接住庄尧的身子,把他扔回了座位上。
庄尧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了几下,明亮的大眼睛里泛起了水珠,衬在那种洁白如玉的小脸上,看上去楚楚可怜。
可是也只有唐雁丘这个跟他接触不深的人才会被他的表现迷惑。
成天壁和唐雁丘之间的气氛有些紧张,俩人都受了伤,尽管是短暂的较量,却也牵动了伤口,脸色都有些发白,但他们彼此不想让地瞪视着对方。
柳丰羽把唐雁丘按回了床上,“你还想不想好了。”
丛夏也把成天壁拉开,让他坐在椅子里。
唐雁丘冷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你要这么做?”
成天壁看了庄尧一眼,“你怎么不问问他。”
唐雁丘看向庄尧。
庄尧喘了口气,细瘦的脖子上还有红色的指印,看上去确实很可怜,但他的态度却异常冷静,他道:“我确实计算过很多种突发事件,其中包括丛夏会受伤,但是我肯定他不会死。”
“放屁。”成天壁咬牙道:“青岩帮那个老大,当时就是想让他去送死的。”
“可他没死。我判断这些绝不是靠侥幸,我有两个考虑,第一,丛夏还算聪明,不管真的假的,他有很多信息可以换他一条命,至少是拖延到我们去救他,第二,他身上有我未知的能力,这种能力,据我推测,比你或者我的价值大得多了,他绝不可能轻易死去。我知道你怪我让丛夏涉险,我知道你们不信任我,但是任何任务本来就存在着很多未知的变数和风险,不仅他会受伤,每个人都可能受伤,不仅他有生命危险,这个世界每分每秒每个人都可能死,如果你希望他安然无恙,不如你们在重庆呆下去,靠打猎种地为生,永远别离开这里,前提是如果这里几十年如一的话,但是你敢保证今天相对安全的重庆,明天不会再遭劫难吗?”
丛夏沉声道:“庄尧,我们怪你,绝不是因为任何人受伤,而是你没把你预料到的危险告诉我们,为了达到不让我们退却的目的,瞒着我们让我们去执行任务。赵进的实力根本不是他们两人能轻易抗衡的,如果稍有差池,也许他们两个都回不来了。”
庄尧摇了摇头,“你太低估他们了,尤其是成天壁,自然力操控进化人有着无限的潜能,刚到重庆那天,我去外面了解了很多关于那个两栖返祖人的信息,我充分分析过,他相信他们能杀了他。”
庄尧的态度如此笃定,就好像一切尽在他掌握中,可是想到那天他们的惨况,丛夏打从心底里无法对庄尧的说辞信服,他道:“那我呢?你就那么肯定我不会死?我没有攻击能力,在他们打斗的时候,随时可能给我一刀。”
庄尧看着他,“你瞒着我的秘密,就是你保命的东西,你绝对不会死。”
唐雁丘沉默地听了一会儿,开口道:“庄尧,我终于明白他们为什么无法信任你,因为你没把我们当成有血有肉的同伴,而只是你计划里的一分子。”
庄尧表情一滞,没有说话。
柳丰羽道:“没错,这才是我们无法信任你的理由。今天你会为了团队的整体实力确保每个人能活着回来,哪一天为了团队更大的利益,你会不会牺牲我们中的一个?甚至为了你的利益,牺牲整个团队?别说你保证什么,你的保证也没人相信,因为你说的谎太多了。”
丛夏叹道:“你恐怕是……根本不屑于跟我们说实话吧。”
庄尧脸上的肌肉有一丝僵硬,小手在背后握成了拳头,他冷道:“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我从来没想过害死你们。别把自己想得太伟大了,我的目标就算你们都死光了也实现不了,我只负责把你们送到北京,然后我们就彻底分道扬镳。”
丛夏轻叹一声,看着庄尧的眼神很复杂。他回想起庄尧在贵阳的别墅里,对他说的那句别别扭扭的“谢谢”,这个孩子真的是没有感情的吗?不,他有,他对阿布就很重视。他们尽管对庄尧不信任,但也绝对没想过对一个11岁的孩子不利,甚至一心想把他当成他们中的一员,可这样也换不来庄尧对他们产生情谊,这个结果实在让人沮丧。
也许庄尧一开始就是勉为其难跟他们一起走的,以后也走不到一起去,既然这样,那就像庄尧说的那样,他们合作着到北京,然后再无瓜葛。
对,只是合作,不是同伴。
丛夏想到这里,有些难受。
成天壁冷冷地看着庄尧,“以后的任何计划,都要跟我们每个人说清楚,包括风险。”
“好。”庄尧干脆地答道。
但众人都不太相信。
丛夏重重呼出一口气,“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去研究所得到了什么吧。”
“我一开始去研究所,只是想把赵进的尸体带回来给你,但是后来发现他们对那个尸体很看重,我带不走。”
“等等,你是以什么名义去的研究所?”
“我是中央科学院院士,研究所里有一个人曾经跟我在北京共事过。”
柳丰羽皱眉道:“你真的不是穿越来的吗?”
庄尧白了他一眼,“不是。”
“一般小孩子就算再怎么聪明,由于年龄首先,能吸收的知识也是有限的。”
庄尧耸了耸肩,“跟你们说也说不明白,我们说重点行吗?”
“好,你继续。”
“当我知道那个人在这里之后,我就去找他了,并且跟他交换一些信息,包括我对‘寒武意识’的分析,还有从北京那边拦截来的消息。”
“那么他告诉了你什么?”
庄尧道:“他给我描绘了一个非常美好的灾后重建的蓝图。”
“重建?”
“对,在这里重建人类社会。因为重庆四周都是山,根据他们的多方了解,除了离青海最远的东三省和沿海岛屿,重庆是大陆上目前受到无属性能量波及最轻的一个城市,当然,那些住在山区里的人,我们也联系不上,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至少大型城市里,重庆目前是所知的情况较好的。而且,重庆当时驻军很多,地震后城市立刻被军队接管,治理的相对比较及时,虽然一开始也死了和逃了不少人,但是剩下的这几十万人,还是控制住了。而且由于四周都是山,物产丰富,很多人能靠打猎为生,目前这里俨然形成了一个以物换物的新社会雏形。很多即使是没有打猎能力的人,也能通过给部队或者其他人干活获得最基本的粮食,在这里只要不懒,基本都饿不死。现在研究所正在研究新型药物、农作物和变异畜牧,一旦成功,这里就会重回农耕时代,部队下一步还打算发行货币,重新建立社会体系,相应的规则也会产生。他们想把重庆拉回规范的社会轨道。”
这个构想听上去非常激励人,其实末世里的大部分人,都在向往着回到以前的时代,尽管那个时代总被人诟病,但是至少那个时代能满足他们最基本的温饱,能让他们所爱的人不至于杳无音信。但是,这里坐着的每一个人,都是清醒的,他们知道重建人类社会要面临多少阻碍,中国几千年的社会体系变革,都将缩影到这个小社会里。
丛夏道:“这个想法很好,他们目前做到哪一步了?”
“研发新药物和农作物初有成效,农作物已经开始试种了。”
丛夏反问道:“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