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一把拉住香儿,捂实了她的嘴道:“小声些。”说着竖耳听了听,这才松开手,转身掩好门,问香儿道:“你怎么当起尼姑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香儿悻悻道:“还不是听闻王爷最近常来金沙庵,主子就极速作了决定,给我弄了一个挂单尼姑的身份,连夜剃了头发,送来金沙庵跟着庵主念经呢!只矣王爷见了我,一个心动,我便能跟了他进王府了。怪只怪,你潜在王府多年,只当个小丫头,连个孺人也混不上去。身份太低,如何探得机密呢?主子无奈,决定牺牲我了。”
巧儿一听是安慧公主的安排,不由低了头。自己潜在王府多年,碍于身份,探得的重要消息确实不多。倒是毒杀甄榜眼时,不露半点行迹,得了安慧公主的赞赏。
两人说得几句话,敢被人看出端倪,倒是匆匆告别了。
一位新来金沙庵的小尼姑进小侧室和巧儿见面这件事,很快便有暗探禀报给王正卿知道。
王正卿负手吩咐道:“好好监视着巧儿,和谁见面,和谁说话,一星半点都不能漏掉。再有,细查那位小尼姑的来历,务要仔细。”这个巧儿,越来越可疑了。
待暗探下去了,王正卿转身去找甄玉,见她半倚在床榻边,心神不属的样子,不由颇担忧。毕竟是女子,听得这等事,受惊过度也是有的。
甄玉见王正卿进来了,便道:“既然是郡主毒杀甄榜眼的,只怕这个仇,是没法报了。”
“这个毒妇。”王正卿咬牙切齿道:“亏得甄傍眼待她心诚,一意爱慕她,没料到她是这等人。我当时也说过甄榜眼,说道郡主恐非良配,偏甄榜眼不听,还喷了我一脸茶水。”
甄玉这时候也想起来了,那时候两人谋成一件事,一时高兴,聚在一处喝了几杯,却有妙丹郡主着人送了茶点过来,甄玉当时便有得意之情,想要炫耀一番。
王正卿见他如此,看看无人,便道:“郡主非良配,榜眼爷最好不要迷陷其中。”
“据你说,谁才是良配?”甄玉不高兴王正卿背后非议唐妙丹,口气有些不好。
王正卿想着话都说了,已是收不回,便索性多说几句,低声道:“郡主性格娇惯,不是常人能承受的,榜眼爷想要成大事,反不宜娶郡主这样的,宜娶一位贤妻。”
甄玉嘴里正喝着茶,闻言便喷了王正卿一脸。
两人关系恶化。
忆入前事,甄玉有些赫然,一时见胡嬷嬷端了热茶进来,便接过喝了一口,渐渐缓过神来,这才让胡嬷嬷把先前小尼姑端来的汤药拿给王正卿瞧,说道:“待你下山了,拿下去给大夫看一看,看看这汤药是不是渗了什么东西?”
王正卿一听事情经过,也颇疑惑,点头道:“是该小心些。此处不宜久留,不若明早就回府罢?”
甄玉正要回答,突然放下茶杯,脸色大变,糟,怎么忘记这桩事了?现下赶过去,不会迟罢?
当年,安慧公主开采得紫砂泥,一时兴起,在金沙庵摆素菜,请了九江王等人赴宴,共赏山月。宴才开始,就有刺客至。那时自己站在九江王身侧,眼见冷箭射来,只一个跨步,就拦在九江王身前,代九江王受了那一支箭。亏得他当时胸口挂着一个玉佩,那一箭,便射在玉佩上。玉佩碎了,箭射在他胸口,并不深,但也流了许多血。之后他养了好几个月,身子才好转。
现下算起来,刺客射冷箭那一晚,便是今晚了。
另一头,九江王从苏冰香房中出来,正好撞见一个小尼姑端了食盒过来,几乎撞在他身上,不由喝道:“放肆!”才喝完,倒是瞧见是一个绝色尼姑,不由诧异,金沙庵这等地方,居然也藏着这样的绝色?
香儿见九江王注意到她,已是忙忙开口赔罪,说自己走路不带眼,冲撞了贵人,还请责罚云云。
九江王摆摆手,正要说话,就见那一头甄氏跑得气喘乎乎,转眼只离他几步远,嘴里喊道:“王爷,快回房!”
王正卿跟在甄玉身后,也跑得气喘乎乎,却是喊道:“玉娘,你还没穿鞋子呢!”
九江王诧异,这夫妻俩闹什么?未等他细想,风声呼啸,突有一箭从南面射来,直朝他胸j□j去。
甄玉大喊一声,整个人如离弦的箭,扑在九江王身上,用背挡住了那支箭。主子,这一世再为你而死,恩情便报尽了。
“有刺客!”喊声响了起来,侍卫们纷纷涌现,已有人先行拿下了小尼姑。
“玉娘!”王正卿嘶声喊了一句,抱起甄玉,把她抱在怀中,触手处,全是热乎乎的血,五内如焚,玉娘,你不能死!
甄玉抬手摸摸王正卿的脸,待王正卿把脸贴到她脸上,便贴着他耳朵,声音轻若羽毛,道:“三郎,我便是甄榜眼,先前死了,重生在甄玉娘身上了。”说完,合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阴谋类的,就告一个段落了。接下来的,是甜宠路向了。
☆、46
十月中了,天阴冷阴冷的,冷不防一阵风,又会刮得人满面沙,让人狼狈不堪。
任达良策马上山,到了金沙庵前下马,一抹脸,却是满面沙尘,忍不住和丁三友道:“这地方也太僻静了,再这么两天一趟的来回,倒有些受不住。”
丁三友也下了马,抬袖子拂了拂身上的灰尘,应道:“王爷让咱们调查这些事,又让咱们每事禀了状元爷,让状元爷定夺,偏这些事不能假他人之口,咱们不亲自跑来跑去,还能怎样?”
两人说着话,把马栓在山门前,并肩进了金沙庵。
十天前,有刺客放冷箭要伤九江王,亏得甄玉娘及时出现,代王爷受了那一箭。当时虽及时拨箭止血包扎,终因失血过多,昏迷不醒。因怕伤口裂开,也不敢把人挪到山下医治,只把擅长医治箭伤的大夫接上山来诊治。
到今天十天了,甄玉娘依然高烧不退,连大夫都心惊胆颤了,深怕甄玉娘撑不过去,九江王和王正卿会责罚他们。
而那晚擒下的一个小尼姑,后来审问,却发现是安慧公主秘密养着的女暗探。顺着这位女暗探,又查出王府苏孺人身边的巧儿是安慧公主安插在王府内的眼线。再进而查出,甄榜眼之死,却是巧儿奉安慧公主命令毒杀的。
听得任达良和丁三友来了,王正卿振作起精神,进了临时当作书房的一间静室,让人奉了茶上来待客。
任达良待捧茶的丫头下去后,这才把王府近况说了,又道:“巧儿自杀后,苏孺人被禁足,王爷的意思却是,安慧公主掌着京城财政,现下不宜反目,因想掩了这些事,日后再算账。”
王正卿微微闭了眼,又睁开了,问道:“妙丹郡主呢?”
任达良只知唐妙丹勾结巧儿谋害甄榜眼,至于其中详情,却不是尽知。这会听得王正卿询问,便答道:“妙丹郡主闹着要出家当姑子,王爷和王妃责罚了她,不许她出房门,却是禁足了。”
待任达良说完,丁三友便禀道:“已查出那晚放冷箭的,正是四王爷府中的暗卫。只那暗卫却被别人杀了,现下苦无对证。”
王正卿眉毛扬起,又缓缓落下,指示道:“令人好好护住王爷,出入皆小心防备,不能放任王爷单独外出。那一晚捉住的小尼姑,好好看着,不能让她死了。现加紧招兵买马,加紧训练王府私兵。只有兵强马壮了,说出的话才有力,三王爷和四王爷自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丁三友道:“目下让人担忧的,却是财政不足。养兵实在太费钱了。”
王正卿道:“年底江南富商会孝敬冰碳钱,你们安排一下,先暗地里许他们一个闲官儿职位,让他们借钱给王府养兵。记住,挑那些平素对三王爷四王爷稍有不满的富商下手。”
任达良问道:“这处挖矿,采紫砂泥,只怕还得几个月后才能得利罢?”
王正卿道:“照估计,只怕还要半年才能得利。不过,紫砂壶一旦制成,后劲却足,将来自是一条稳定的财源收入。”
送走任达良和丁三友,王正卿又召章飞白进来吩咐几句。
章飞白看王正卿一眼,眼见他这阵子憔悴了许多,忍不住劝道:“夫人吉人天相,总会醒过来的,三爷不必太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