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 / 2)

“自己人?呵呵,其父白侍郎如今可是巴不得早日跳下咱们这艘快沉的船呢,一个小小的侍郎也敢在本宫这里出尔反尔,捧高踩低,本宫不将他满门灭绝已是仁义!白如玉今日若能替本宫出上一口气,本宫到可看在她的功劳上绕侍郎府一命。”

“是。”另一人再不多言点头应下,言罢,两人相视一笑这才一起离开了高坡。

山坡下,盛旖滟倒没想到楚青依人虽纨绔,但却有一手好骑术,她原还领先十米,这距离竟因座下马儿终究不及楚青依的而被他一点点赶超,到最后已是两人并驾齐驱,清晨的风抚在面上分外舒服,盛旖滟又狠抖了下马缰,马儿瞬间超出楚青依半个马头,可转瞬楚青依却也一夹马腹,他便又跑到了前头去。

他洋洋得意地瞧向盛旖滟,道:“让你那么多,你还不是被小爷追上了,你赢不了我的,嘿嘿,不知滟儿妹妹学小狗叫是什么样子,一定很可爱呢。”

盛旖滟见楚青依得意地不行,不由一笑,道:“输赢可还没分呢,莫得意的太早,若非马好,哪容你得意!”

她说着突然从马背上一纵而起,一手紧紧抓住缰绳,人已经飞了出来,一脚踹向楚青依的马腹,楚青依没料到她又动了手,马儿被踢了一下,受惊地乱踢,他忙控马大喝,“滟儿妹妹,你又偷袭耍赖!”

盛旖滟却是一笑,道:“早先咱们可没说过不准动手!”

她声音落,一人一马却已趁着这会子功夫奔出了老远,楚青依控住了马这才又笑着去追。两人这一追一赶,很快便跑地远了。

而此刻的盛府中,惜颜院,一道白影落定,正是凤帝修回到了盛府。他昨日和盛旖滟不欢而散,心情极度糟糕,当即便出了府,还勒令不准手下跟着。这一离开便是一夜,此刻他好容易压下怒气又回来,见金宝银宝迎出来,便问道:“那女人呢?”

金宝,银宝作为凤帝修的贴身侍卫,却多半时候都隐藏在暗处,他们跟随凤帝修多年,对主子的脾性秉性那是极为了解的,此刻两人闻言心里便是一慌。

主子和盛二小姐不欢而散,若是这会子再知道盛二小姐非但没在府中等他,也没怅然所失地茶饭不思,而是一大早便和楚青依还有君卿洌出了府,还是去御林苑狩猎游玩,主子一定会被气死的。

见两人吞吞吐吐地,凤帝修双眸一凌,金宝才道:“盛……盛二小姐她……她一早便被中紫国太子殿下和千亿王世子接出府上御林苑狩猎去了。是隆帝为迎接天乾国摄政王和天香公主举办的盛会,昨日隆帝身边的大内总管王公公亲自来邀请谷主,说了此事,只是谷主不在……”

凤帝修闻言果真面色难看起来,好啊,这个女人真是一日不气他,她就不消停啊!

想到这会子盛旖滟极有可能正和君卿洌那个不安好心,处心积虑的男人呆在一起,凤帝修便觉着浑身不舒服,只后悔昨日不该一时冲动离开,还一去这么久不返,这才给了别人可趁之机。

他双眸眯了眯,当下也不再耽搁,沉声道:“备马!本谷主这便也去御林苑,哼,非得将那女人逮回来不可。”

凤帝修言罢,金宝银宝不敢怠慢,忙应声,一个前去准备马匹,一个却是要给凤帝修拿件干净的衣物来换过,一炷香后凤帝修已重新换了件白衣,纵马也向着御林苑疾驰而去。

御林苑,旖滟和楚青依赛过一场转回,也不知是楚青依有意相让,还是他原就只在游玩,未曾认真对待赌局,总之是旖滟先一步回到了起点。两人正笑闹,那边却有一群鲜衣怒马的贵公子和贵女们驰马而来。旖滟并未在意,瞟了一眼便挪开了视线,可身后马蹄声渐进,接着却响起一个娇蛮的声音。

“大胆霓裳郡主,见到本宫竟敢装作没有瞧见,拒不行礼,你可知罪!盛旖滟!”

“不是说这御林苑会有汗血宝马吗,怎都没见,你莫不是骗我的吧?”旖滟正和楚青依说着话,听闻身后传来斥骂声,压根就没放在心上。直到身后又响起气急败坏的喝声,有人喊出她的名字来,她才反应过来,想起那霓裳郡主说的是她。

挑眉扭头,却见一众贵公子贵女簇拥着一位少女,那少女穿着一身银红色绣七彩云霞的骑装,束着堕马髻,擦着赤金牡丹花开的发簪,杏眼樱唇,柳眉桃腮,此刻正手握一根缠金马鞭指着旖滟,怒目而视。

此女乃是丽妃所出的骄阳公主君明珠。丽妃育下此女后,血崩而亡,君明珠便由顾皇后养在了身边,顾皇后倒是颇爱此女,将其视为己出,骄阳公主自然也和顾皇后所生的君卿睿感情要好,如一母同胞所出一般。隆帝子嗣并不多,除了君卿睿和君卿洌,便只剩下两位皇子,三皇子先天不足,体弱多病,只年夜宴上才能一见,五皇子今年才只有七岁,其余皇子皆夭折。而公主却只有君明珠一个,又养在正宫,故而自然极为受宠,如今骄阳公主已年过十七却仍待字闺中,实因隆帝和顾皇后皆不舍其早早出嫁,也是觉着中紫国的青年才俊无一能配得上这天之骄女。

君明珠受宠自然骄横,以前她便没少为哥哥君卿睿打抱不平,对结巴兼愚蠢的盛旖滟冷嘲热讽,各种捉弄,如今因旖滟之故,致使君卿睿到此刻还躺在翼王府中卧床养伤,受尽耻笑,君明珠见到旖滟蓄意找茬自然也是不难理解的。

旖滟回头,见君明珠马鞭都快甩到了自己鼻子上,瞳孔缩了下,似笑非笑地瞥了眼君明珠,目光扫过其身后诸多贵女贵公子们,倒是发现了不少熟面孔,这跟着君明珠的可不乏之前欺负过本尊的人呢。旖滟扬了下眉,未语。

见她如此,君明珠尚未如何,倒是白如玉迅速策马窜了出来,恨声道:“盛旖滟,你这贱人,不仅阴狠歹毒,竟敢目无尊卑对公主殿下无礼,简直是罪该万死!”

旖滟闻言目光淡淡一转落到了白如玉身上,红唇轻翘,却扬声笑了起来,道:“哎呀,这蓝天白云,鸟鸣马嘶,原本好不美景若画,偏就有狗吠乱景,真是叫人扫兴。”

白如玉听旖滟骂自己是狗,登时俏脸涨红,恼羞成怒,尖声道:“贱人,你骂谁是狗!”

旖滟含笑,撇嘴道:“狗呢,虽说是畜生,但却最会瞧主子眼色,这里谁狗仗人势,我便在骂谁是狗喽。”

白如玉不过小小五品官中女儿,如今却敢指着太傅嫡女的鼻子叫嚣,自然是仪仗君明珠的气势。旖滟一句话令得白如玉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而后头不知那位小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白如玉的脸色便彻底绿了,她不甘受此羞辱,又欲再言,旖滟却驱马逼近,盯视着她,道:“和狗一个习性,真真是侮辱了那忠厚护主的狗。”

白如玉被气得浑身发抖,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晕厥过去,旖滟却又扬眉道:“呵呵,本郡主不分尊卑?你白如玉见到本郡主就破口大骂,若说不分尊卑,罪该万死,只怕你白如玉认了第二,这里还没人敢认第一呢。本郡主阴狠歹毒?皇上刚刚封本郡主为霓裳郡主就是为了嘉奖本郡主良善淳厚,看来白小姐自认比皇上更英明神武,识人辨人咯?还是白小姐觉着皇上他是糊涂昏庸之君,辨不出奸佞和阴毒来?不过既然白小姐口口声声说着本郡主阴毒,我倒也愿意听听缘由,敢问本郡主是杀人放火了呢,还是纵人行凶了,怎么就担上了这阴毒的罪名呢?”

旖滟一口气言罢,逼问地白如玉连连驾马退后,此刻才有还口之机,恨声道:“你害的萧府被满门抄斩,害的我啸哥哥身首两处,还装什么纯善贤良!”

白如玉倾慕萧靥儿的哥哥萧啸,如今情郎被抄斩,她心中恨意难平,此刻被旖滟逼地失了理智,这话便就脱口而出。

旖滟闻言却又扬唇,道:“哦,原来白小姐是觉着我一个不小心弄死了你的情郎所以就阴毒啊……”

旖滟声未落,楚青依便率先没忍住笑出声来。一个不小心弄死了人家的情郎?将那萧啸说的和弄死一只苍蝇蚊子一般,这女人的嘴巴能不能再毒一点,话能不能说的再嚣张一点!

萧家灭门了,萧啸死了,白如玉虽伤心,但却不会做殉情之事,她今日也是精心打扮想着在这场盛宴上寻到如意郎君的,可此刻被旖滟一口点出她对萧啸的情意来,今日她还寻什么良人?白如玉面色惨白,双眼泛红,旖滟却依旧不肯就此放过她,笑着又道:“可是,萧家灭门真的和我没关系呢,旨意是皇上下的,人也是禁卫军去抓的,刑部亲自监斩,白小姐先是认为皇上不能识人辨人封赏于我是为糊涂,后又公然质疑皇上昏庸无能残害忠良,为抄家灭门的乱国之人说话鸣冤,这可真是,啧啧……”

旖滟说罢,一人一马已经逼的白如玉驱马退了好几步。

白如玉万没想到她的几句真心话会被旖滟抓到大把柄反问于她,此刻她张嘴结舌,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险些没从马背上吓得掉下去。

她哪里敢说皇上昏庸,糊涂无能啊,可盛旖滟却抓住了她话中的不妥,此刻她想辩解都无从辩驳,见众公子小姐为恐惹事上身,也被按上谋逆大罪,纷纷策马不自觉地将她孤立了出来,白如玉更是脸色煞白一片,豆大的冷汗沿着额头往下流。

旖滟见此,又逼近一步,蓦然冷下脸来,沉声道:“难道白家是想要效仿萧家也行谋逆乱国之举吗?!”

白如玉听罢,想到萧家满门抄斩一事,又被旖滟冰冷如寒剑一般的目光盯着,不知为何就觉今日闯了大祸,白家真要效仿萧家被灭门抄斩,一时身子抖动如糠,在旖滟森冷的目光下,她竟然吓得两眼一翻直接从马背上一头栽了下去。

跟着君明珠的众公子小姐原本是来看旖滟热闹的,此刻见白如玉被吓得晕了过去,登时瞧向旖滟的目光皆有些变了,不知觉中透出敬畏,脸上瞧热闹的神情纷纷收敛。

君明珠见此,面色一变,厉目瞥了眼地上的白如玉,道:“没用!”

言罢,她抬眸瞧着旖滟,冷声道:“当真是伶牙俐齿,没想到昔日的结巴废物如今竟也能如此牙尖嘴利,倒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了,只是盛旖滟,打狗还要看主人,就算她白如玉是本公主的一条狗,那也轮不到你来教训。你莫不会以为父皇封了你一个郡主,便可以连本宫都不瞧在眼中了吧?目无尊卑,来人,给本宫掌她的嘴!”

君明珠言罢,立刻便有两个腰粗膀圆穿宫装的老嬷嬷冲了上来,眼瞧着便要来拉旖滟下马,旖滟眸光一寒,尚未动作倒是楚青依蓦然策马挡在了旖滟身前,双目满含戾气地盯向那两个嬷嬷,沉声道:“本世子看今日谁敢动手!”

他一身寒意,满目杀气,又是出了名的胡作非为,两个嬷嬷虽是有骄阳公主仪仗也不敢硬碰,登时便吓得后退了两步。君明珠气得俏脸微红,怒目瞪着楚青依道:“楚青依,你莫以为本宫不敢动你,你才因这女人被你父王禁足数日,如今倒又不长记性,难道想你父王再被弹劾个教子不力,齐家不严,目无尊长的罪名,回去赏你一顿棍棒才长记性吗?!”

楚青依却扬眉一笑,端坐马上睥睨着骄阳公主道:“我如何不用公主来管,我为了滟儿妹妹便是被父王打死,那也是士为知己者死,我心里乐着呢。”

君明珠是隆帝爱女,隆帝从未想过叫这个女儿去和亲,用于政治联姻,对这个女儿是真心喜爱,只想着在中紫国为其择一驸马,保爱女一生喜乐。而中紫国的一般贵公子,隆帝自然也瞧不上,数来数去,也就觉着两大王府的世子堪堪能配他这爱女。

而相比千安王府世子沈璧,隆帝却觉楚青依更为合适做驸马,驸马用不着多有能耐,楚青依虽爱玩爱闹,但却不是个坏心眼的孩子,又嘴巴甜,得隆帝圣心,故而隆帝早先便曾想过将君明珠下嫁楚青依。只是圣旨没下,隆帝刚透了个气儿给千亿王府,楚青依便吓得连夜包袱一卷,跳墙离家出走了。

他这一走,恰遇上利州水患,后又爆发了瘟疫。楚青依流落到了利州,匆忙之下带在身上的银两也用光了,又染了风寒,后来被千安王府的人寻到时竟是在难民窝中。人抬回京城都是糊涂的,发着高烧还拉着太医的手嚷嚷着死也不做驸马的话。

千安王见独子命都丢了半条,只能跑去皇宫长跪请罪,直道自己儿子顽劣,实在配不上公主。隆帝气得胡子发抖,最后到底念着感情之事勉强不来,又见楚青依确实病的厉害,而骄阳公主也看不上楚青依这才没有降罪千安王府。

这事京城贵人们都是知道的,骄阳公主虽看不上楚青依,但是人家楚青依却也是宁死都不肯要公主的,可如今楚青依却说为了盛旖滟死都乐意,而且这话还是说给骄阳公主听的,登时众人瞧向君明珠的目光便有些古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