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滟瞧着夜倾的背影迷了眯眼,眼前白影一闪,阻了旖滟视线。她抬眸,正撞上凤帝修一张臭脸,他忽的一下翻身下马,跨前一步便探手来揽旖滟腰身,口中语气颇为不好地道:“滟滟,你和他约定了什么?这家伙没安好心的!”
旖滟见他靠过来,动手动脚便要抱她,迅速后退一步翻身便上了马,居高临下地盯着凤帝修,冷哼一声,道:“他没安好心,你也不是什么善类,方才的账我还没和你算呢,你敢再碰我试试看!”
凤帝修一手揽空,只碰到了旖滟的一角衣裙,见她上了马,明眸喷火地盯着自己,他不由眸光一黯,站在马下仰望着她,目光自她因怒火而灼亮的眸子滑落到了她嫣红水润,阳光下细辨,分明还带着些红肿的唇上,戏谑一笑,低声道:“方才什么账?我以为方才滟滟也享受其中呢,难道滟滟不喜欢我的吻?倘使滟滟觉着吃了亏,受了欺负,其实大可欺负回去的!”
凤帝修这话说的恁是无耻,想着方才旖滟在水中被自己吻的气喘嘘嘘,无限娇羞的模样,他便吃定了她听了这话只会娇羞气恼,而他是爱极了她为他害羞的小女儿模样。
他说罢这话便眸光晶灿地盯着旖滟,等着瞧她双颊飞红,水眸盈动的模样,可谁料想他声音一落,旖滟便执着马鞭抬手用粗糙的鞭子抵住了他的下颌,接着一抬手腕,强力将凤帝修本便昂着的脖颈抬地更高。
一时,她高高座于马背上,一身清冷,满脸高傲,嫣然睥睨众生的女王,而他立于马前,仰视于她,神情惊诧,显露弱势,马鞭之下仿若被女王驱于身下的男奴。
接着她清冷的目光亦落于他的唇上,目光比他更放肆,更淫欲强势,在他惊愕的眼神下,蓦然俯身,她竟是果真像他说的那般吻上了他!
不,与其说是吻,倒不如说是报复,她微凉的唇落在他的唇瓣上,在他浑身一颤,全身僵住的瞬间已纷纷吸允住了他的唇,放肆而粗暴地允吸了一下,接着用贝齿狠狠一个撕扯。
痛意传来,凤帝修这才骤然回过神来,他的双眸一直都未曾闭上,而她亦然,四目相对,她依旧居高临下,眼眸中有挑衅,蛊惑,媚态,讥嘲……
不知为何,对上她这样的眼眸,凤帝修只觉唇上火辣的痛意传来,更有股不可言状的快感欲望冲起,一路流窜过四肢百骸直拥小腹,他双眸一眯,抬手便欲去拽马上女人,旖滟却先一步移开了抬着他下颌的马缰,手臂一抖,一鞭子便狠狠抽向凤帝修欲探来的手,凤帝修回臂去躲,旖滟已贝齿一合,猛然一咬,松开凤帝修,直起了身子。
她那一咬毫不留情,分明已咬破了他的唇,而她的唇上更是沾染了他的血,愈发殷红点点,透着蚀骨媚惑,她瞧着仍旧有些发怔的他,粉嫩小舌探出舔了舔唇,蓦然一笑,道:“现在我欺负回来了,心里顺畅多了,你这主意果真不错!”
言罢,却是一夹马腹便扬起一缕尘土飞驰而去了。至始至终,她的脸上不见半点情动,更没有一星半点的娇羞!
凤帝修眼见着旖滟扬长而去,抬手抚了抚唇,指尖便沾了点点血迹,他也痛的抽了口冷气,又摸了把下巴,那里分明也被粗糙的马鞭磨破了些面具。
凤帝修蹙起眉来,嘟囔一声,“这女人,下手真狠!”
言罢目光却不由幽深起来,早先他吻她,这女人明明情动了的,明明是不盛娇羞的样子,怎么这才一会儿功夫,她就……女人动了心,遇到男人亲近时自是要害羞的,他方才也是瞧她脸红心跳,一副小鹿乱撞的羞怯模样才喜不自胜,知道她并非对他全然无感的,可她这会儿怎么又……
这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回事啊,该死的!
071 探东宫
旖滟所获汗血宝马因奔跑起来色艳若霞,殷红似血,故旖滟为其取名为流霞。殢殩獍晓
她驰马回到京城并未直接往太傅府去,而是将流霞安置好便弯弯绕绕走了几条小巷,待察觉无人监控时这才辨明方向往君卿洌的东宫而去。她并未费多少功夫便进入了守备森严的东宫,依着建筑特别和暗中的守卫情况,身影在白日也能迅捷隐于无形地穿过院落,来到一处遍植竹子的幽静庭院。
这庭院位于东宫前庭一角,布置的极为清净,虽瞧着只是普普通通的院落,但里头的竹林却是按照五行阵法排开的,并且院落四周的暗处隐藏着不少的暗卫。若她没有猜错,此处当便是君卿洌的书房重地了。
旖滟确定后便不再隐于暗处,而是大摇大摆地便绕过院外回廊,直接从那庭院的月洞门走了进去。
此刻隐在书院外的暗卫们都愣住了,他们一直守在这里且皆是武功高强之辈,可是他们竟没有一个人察觉到旖滟的到来,直到旖滟凭空出现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视线中!
这女子分明不是东宫之人,东宫戒备森严,这大白天的,她便能不知不觉地来到这里,这太惊人了!
暗卫们愣了半响,这才骤然回过神来,纷纷现身在旖滟就要踏进那片竹林时拦截了她。
杀机四伏,十数个暗卫突然出现将她团团包围,未曾听到寒剑出鞘的声音,却只见他们手中长剑在阳光下森冷熠熠,剑尖锋刃皆对着她。旖滟勾了下唇,停下脚步来,却道:“小女太傅府盛旖滟请见太子,劳烦通传一二。”
旖滟说罢竟是悠悠然地一拂裙摆就在竹林外席地坐了下来,见那个暗卫站着未动,旖滟扬眉一笑,道:“我若有恶意,方才便不会现身,先神不知鬼不觉解决了你们再进书房岂不美哉?我寻你们太子殿下有急事,太子现在应在刑部,还劳烦哪位大哥去帮我请下。急事,耽搁了你们可担待不起哦。”
旖滟说罢也不再搭理这些人,更对他们手中正森然冲着自己的寒剑视而不见,随手从身旁的竹竿上拽下一片竹叶,接着她便凑至唇边,旁若无人地竟是吹起竹叶小曲来。
君卿洌和旖滟相交之事,不过其身边贴身大侍卫,墨云和暗卫统领墨玉知晓,可两人皆是跟在太子身边形影不离的,故而这书房外的暗卫却是头一次
见她如此面面相觑,最后其中一人收了剑,身影一掠离开了。
旖滟自顾地吹着那片翠色竹叶,见此,头都未曾抬起瞧上一眼。她并没有等多久,不过有两柱香的功夫,君卿洌便大步进了书院。
庭院中,那绝美的少女依旧穿着那身蓝色骑装席地坐在地上,映着身后翠绿的竹林,垂眸轻轻地吹着一首悠扬的曲子,而她的四周还站满了他的那些暗卫,此刻暗卫们依旧手持长剑,剑锋对着女子,然而女子却眉目低垂,面色恬静,仿似只是坐于自家庭院中闲看花开花落般悠然自得。
可这曲子……君卿洌只觉旖滟吹的曲子极为古怪,他初初听到只觉颇为悠扬悦耳,可此刻不过在庭院站了两息功夫,便有种沉醉曲调中心神微恍之感!
不对,这曲子有催人心神之效,若不然,这些暗卫没道理至此都没能发现他的到来!
君卿洌心神一凛,一甩头大步上前,果见那十多个剑对旖滟的暗卫,瞧着架势杀气腾腾,然而眼神却分明是呆滞的。从前便听说有人会催眠之术,能用音律来迷人心智,使人沉醉其中而不自知,从而杀之,他还觉得此事听上去有些荒诞不经,没想到这世上竟然真有此事。
君卿洌心思一沉,正欲唤醒那些暗卫,旖滟唇边竹叶却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音调,随着这突兀的声音,旖滟扔掉手中竹叶站起身来,而那些暗卫也纷纷被锐音所扰,缓缓回过了心神来。
他们回过神来便见自家太子正站在旖滟的两步开外,而旖滟正笑着冲太子施礼。深思又片刻的续接不上,但他们到底非一般人,很快便明白是那曲子有问题,登时面色全变。
这倘若旖滟是敌人,他们此刻哪里还有性命在?倘使旖滟要不利于太子殿下,此刻他们该是何其失职,想着,他们便不约而同噗通通地跪了一地。
君卿洌见此却道:“竟胆敢对霓裳郡主无礼,还不快谢过郡主不怪之恩。”
那些暗卫早已被旖滟所震慑,此刻听闻君卿洌的话,更知自家主子对眼前女子甚为在意,忙叩首道:“谢郡主不怪之恩。”
旖滟这才一笑,道:“不知者无罪,何怪之有?”言罢,这才瞧向君卿洌,道,“小女不请自来,太子可愿赏杯茶水?”
君卿洌清冷的面上露出温润笑意来,柔和了冷峻的面容,道:“滟儿妹妹能来,我当扫榻以待才是,外头热,快到屋中去。”言罢,又沉声冲跪着的暗卫道,“以后郡主再前来,谁敢阻拦格杀勿论。”
旖滟闻言没说什么,转身便往竹林深处去。
君卿洌的书房建在苍翠的竹林间,屋中镇冰,又有遮天蔽日的竹林挡了阳光,夏日倒是别具清幽凉爽。书房中装饰简单大方,除了书柜,桌案之外几乎没有其它多余的家具和饰物。君卿洌招呼旖滟在靠南窗的太师椅上坐下,墨云亲自奉上了冰盘时鲜瓜果,又捧上一杯飘着梅花瓣的花茶。
旖滟随意用银羹匙挑了几块冰凉的瓜果,又饮下半杯梅香四溢的温茶,登时暑热便消去了大半,见君卿洌含笑瞧着自己,这才方才茶盏,道:“此来我是提醒太子殿下履行承诺的。”
君卿洌闻言挑眉,随即却笑着道:“不管滟儿妹妹为何而来,我都是高兴的,只不知滟儿妹妹要我履行的是哪个承诺?”
旖滟见君卿洌揣着明白装糊涂,眯眼,沉声道:“我记得太子殿下对小女似乎就一个承诺,还是不久前在御苑所许。太子殿下不会记性如此不好,这才眨眼间就给忘了吧?”
旖滟说罢,君卿洌却挑眉,道:“只一个承诺吗?我之前明明还曾承诺,那把青锋剑既是我送出之物便没有收回的道理,滟儿妹妹既不愿收下,那便只能寄存在东宫之中,哪日滟儿妹妹想要了便来取回,怎么,滟儿妹妹今日前来并非是取剑的吗?”
之前君卿洌令墨玉夜入太傅府给她送剑,那剑她并未收下,只是后来又遇君卿洌时,他确实是说过此话的。只是旖滟因凤帝修的话,对那剑起了抵触心,听过便也忘记了。如今听君卿洌提醒她才想起,不由凝眸,道:“那剑听闻是先帝赐给太子的,对太子至关重要,何故非要送于我?我并不擅剑,没得辱没了那剑。我此次来是为了太子许诺会看管好骄阳公主一事。”
君卿洌闻言瞧了眼墨云,墨云悄然离开,君卿洌才询问地瞧向了旖滟,道:“骄阳又做了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