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柳墨归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确实是实话,”花满楼叹气,笑得有些无奈,“只是……有些话,女孩子毕竟是不方便说的。”
“不方便啊……”小姑娘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裴师兄也说过,有时候说了实话,别人也会不高兴的。”
花满楼笑,点了点头表示赞许,只觉得小姑娘口中常常提到的“裴师兄”定然也是一位温和体贴的君子:“你师兄说得很对。”
“嗯!”小姑娘见自家师兄的话受到赞同,显然很是高兴,用力地点了点头,片刻后却又立时就微微皱起了眉,似乎是觉得有些为难,“可是裴师兄也说了——‘我说了实话,他们不高兴,那又与我何干?’师兄说,只要自己觉得问心无愧就好了……”
花满楼的手立时就是一僵,对于这样出乎意料的发展,生平第一次居然开始觉得有些无措了起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一会儿才苦笑着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顶,明智地转移了话题:“阿墨不是要铸东西吗?现在既然已经有了银子,我陪你进铺子里找老板可好?”
——看来小姑娘的那位裴师兄,实在是一个不羁得有些出人意料的男人,他现在好像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小姑娘会被养成现在这样的性子了……
“哎呀!差点忘了!”小姑娘伸手一拍自己的脑袋,终于回过了神来、想起了自己出来的目的,正要转身进门,却又忽然停了脚步,仰起头看了眼跟在自己身边的花满楼,似乎是有些挣扎,片刻后,却终于还是开了口。
“花满楼,”小姑娘的声音有些轻,听起来似乎是有些心虚和不好意思,“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我都已经和老板说好啦!你……在门口等我一下好不好?我保证马上就会出来的!”
小姑娘仍旧还在瞒着自己……花满楼只觉得心头忽地有些涩然,可他的性子到底还是温柔体贴的,一听小姑娘已经和老板说好了,自己也不便强求,笑着点了点头,在门口站定。
柳墨归咬着唇看了他一眼,眼底隐隐有些歉意,微微低下了头,却还是没有多说些什么,转身小跑着进了铜匠铺。
在一旁看够了戏的花满亭挑了挑眉,摇着扇子不紧不慢地踱到了自家弟弟的身边,“啪”的一声合了扇子,一脸的似笑非笑:
“想不到原来七童也会有被女孩子拒绝的时候。”
“六哥……”花满楼无奈,“六哥就不要再取笑我了。”
花满亭朗声大笑,好一会儿才算是闹够了,一手搭上了花满楼的肩膀,微微侧过头看向铜匠铺的方向,眼里的戏谑渐渐退去,换上了几分探究:“七童,这姑娘究竟是什么来路?看起来虽然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但言行气度还有武功均是不俗,恐怕不是出自普通人家,你……”
“六哥,阿墨确实是个很单纯的孩子,绝无歹意,我将她当成妹妹一般,”花满楼微微摇了摇头,神色温和,却并没有向花满亭透露柳墨归出现的始末——他并非有意隐瞒家人,但柳墨归的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免得给小姑娘带来麻烦,但有些事倒是可以问一问的,“六哥可曾听说过万花谷?”
“万花谷?”花满亭摸了摸下巴,努力地在记忆中搜寻着这几个字,半晌后却还是失败了,摇了摇头,“我从未听过,你是说,这姑娘……”
花满楼点头:“阿墨是万花弟子,但却迷了路一时间无法返回,我已托了陆小凤打听万花谷的消息,但至今却未有结果。”
出乎意料地,花满亭的重点却并不在“万花谷”上,反而是用扇子敲了敲自己的手心,若有所思地低声重复了一遍:“陆小凤啊……”
“六哥?”
花满楼见花满亭的神色有异,正要问下去,却忽然衣袖一紧,随即就响起了小姑娘清脆的声音:“花满楼,我好啦!我们回去吧?咦?”
小姑娘揪着花满楼的衣袖,有些好奇地看着他对面那个眉宇间略有相似的男人:“你是谁?”
“阿墨,这是我的六哥花满亭。”花满楼摸了摸她的头,笑着向她介绍,还没等柳墨归开口,花满亭却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花满楼放在小姑娘头顶的手,微微勾了勾嘴角,笑着凑了过去:
“你就和七童一样,叫我六哥吧,无须客气。”
“六哥,”小姑娘当真是半点都不客气,点了点头,便大大方方地叫了一声,然后认认真真地介绍自己,“我叫柳墨归,六哥也可以和花满楼一样叫我阿墨。”
小姑娘倒是出乎意料地坦然率真,花满亭眼里的笑意越发深邃,看向小姑娘的神色也多了几分亲近,点了点头:“既已办完了事,那便回百花楼吧?我恰好正有事找七童,就边走边说了。”
花满楼和柳墨归自然是没有异议,点了点头便顺着来时的方向返回,然后就听见花满亭忽然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了一张银票递给花满楼:
“七童,你看这张银票可有什么异常?”
作者有话要说: 花花依然在因为闺女有了秘密而觉得桑心……[蜡烛]
裴师兄虽然没有出场,但是裴师兄无处不在!师兄,快让我舔一舔【痴汉快够!
壮哉我大腹黑谷!
ps:因为电影和原著有些地方的设定并不一样,所以文里涉及到电影的剧情我可能会根据原著稍作修改~
☆、银票
第八章
银票
花满楼闻言略有些意外,接过银票仔仔细细地将正反两面都摸了一遍,然后又放到鼻子底下细细地闻了一遍,这才摇了摇头道:“并无异常。”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花满亭收了扇子,眉头微微皱起。
花满楼起初还略有些不明白,但只是略一沉吟,很快就理解了兄长的意思,微有些惊愕:“莫非这银票是……”
几人此刻还身处闹市之中,有些话实在是不便说得太明白,花满亭却是明白花满楼已经猜到,点了点头,然后又递过了一张银票。
花满楼接了过来,再一次仔仔细细地摸了一遍——和前一张一模一样,没有任何不同。
但就是因为完全一样,所以才是问题的症结所在——花满楼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银票右侧几不可觉地微微凸起的墨迹,神色是少见的凝重:“人字九百八十二号?”
江南花家富甲一方,财富之多,据说骑着快马飞驰一天,也还在花家的产业之内。全国各地均有分号、信誉极佳的大通钱庄就是花家的产业,而花满亭拿出的银票,也都是出自大通钱庄的“大通宝钞”。为了便于管理和辨认,每一张银票都是按照“天地人”编了号的,并且墨迹颇浓,绝无重复,然而……眼前的这两张,却都是一模一样的人字九百八十二号。
若非重号,他绝对不可能发现这两张银票是假的。但即便他现在发现了银票是假的,却也不可能宣之于众——一旦百姓们知道有这样真假难分的银票出现,必然会造成挤兑,到时候,大通钱庄只怕是就要毁于一旦了。
“所以,”花满亭见他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轻叹一口气,下了最后的结论,“必须尽快解决这件事,再过几天,钦差就会到了。”
——大通钱庄不只是花家的产业,背后的另一大主人却是朝廷,朝廷利用大通钱庄遍布全国的分号,使各地官银流通平衡。若是钦差到后知晓了假银票的事,花家必然会因管理不当而获罪。
铜匠铺离百花楼本就不远,途径城中最好的一家酒楼太白居的时候,花满亭还顺道进去打包了一些酒菜,几人说话间不知不觉就已经回到了百花楼,花满亭自觉地将手里拎着的酒菜一一摆上桌,回过头来却见花满楼侧过头,将手里的假银票交给了柳墨归,然后又从怀里取出了一张真的一并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