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眯缝起眼睛:“红儿是谁?”
“红儿是点心房里的丫头,原先和初雪便有些过节,这次听说初雪侍寝了,想去陆侧妃那里说些添油加醋的话儿,谁知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王妃从玉匣里拈起一枚珍珠耳环,自己亲手戴上,扑哧一笑:“陆家那贱人,原本就是个暴躁蛮横的性子。”
“那红儿也是个说话不过脑子的蠢货,娘娘,身为主母,这个时候,该您上场了。”
王妃点了点头,笑道:“不错,身为当家嫡妻,体察王爷的喜好,让王爷满意,原是我的分内之事。”
说话间,春儿就为她挽好了一个飞□□云髻,主仆二人相视一笑。
初雪刚回点心房没多久,就有正院里的小丫头来传话:“初雪姑娘,王妃娘娘让你随到正院去见她。”
面对小月一脸的疑问,初雪来不及解释什么,便起身随那丫头而去。
方才,她衣衫不整,鬓发凌乱地从内书房出来的时候,伺候裕王的那些端茶送水,扫洒擦抹的小丫头小太监们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那些目光里,有不解,有恍然,有诧异,当然,更多是嫉妒,嫉妒一个做点心的婢女马上就要飞上枝头做凤凰。
要的便是这样的效果,身子既然已经给了他,当然要一个名正言顺,难不成还要在内书房跟他偷偷摸摸一辈子吗?
从之前王妃对自己的言行来看,她一定会乐于支持裕王,给自己一个名分的。
尽管这份支持里,带有明显的利用成分,可是,人活在世上,谁又不是利用一切尽可能利用的关系,来抓住自己想要的一切?
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一路无话,不消片刻,就到了王妃房里。
王妃端坐在炕上,凝视着站在地下给自己请安的初雪,只见她双目盈盈,似乎要滴下水来,白腻的肌肤隐约泛出潮红,想起昨夜裕王与她在内书房共赴*,心中泛起一股莫名的妒意。
然而,这妒意只是一闪而逝,她随即便宽慰自己,男人玩弄一个女子,便和他闲暇之际,去骑一匹马兜风,抑或是斗一场蝈蝈一样,消遣而已,何必吃那不必要的醋,自己,终究才是明媒正娶,也是王府之中,裕王唯一需要尊重的女人。
想到这里,她当家主母特有的那雍容慈和的笑容便出现了:“初雪,现在可觉得好些了”
想起昨夜的痛楚,初雪脸上不禁一红,低声道:“已经好多了,谢王妃关爱。”
“去拿些止痛的药膏来给初雪。”
王妃扭头吩咐了春儿,随即又转脸对着初雪笑道:“王爷是个细心体贴的性子,这头一回,想必也知道怜惜你,只是咱们女人家的苦,他们男人终究是体会不周全。”
初雪微微一笑,转了话题:“不知娘娘唤奴婢来,有何事吩咐?”
“嗯,你既然已经伺候了王爷,日后,也就不可能在点心房当差了。”王妃沉吟着道:“你的名分,我不敢自专,还要跟王爷商量过才能决断,可是,你日后住的地方,和使唤的人,我却是可以做主的。”
说到这里,她看了初雪一眼,笑道:“府中后院本就阔大,王爷的姬妾又很少,待会,我让春儿带你出去转一圈,那几所院子,随你自己挑吧。”
初雪道了声谢。
王妃又问:“至于使唤的人,咱们府里头,不管是侧妃还是美人,都有十来个人伺候着。”
“此事,但凭娘娘做主就是。”初雪知道,富贵人家,很多主母都会安插人手到姬妾房里,好做眼线。
王妃淡淡一笑:“既然是巴巴的叫你来问,自然是随你挑,你想让谁伺候,直说便是。”
初雪见她这般说了,明白王妃是存心施恩给自己,若不领受,她反而会不高兴。
初雪猛地想起想起林嬷嬷,她年纪大了,在点心房里只能做一些粗杂活计,红儿娟儿她们时时的给她气受。
而院子里伺候主子的活儿,肯定比点心房轻松,况且,林嬷嬷是在皇宫大内见过大世面的人,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定是大有益处。
于是便含笑道:“一直跟我在一起的小月,与我相交甚厚,还有点心房的林嬷嬷,最是纯厚的一个老人家。”
王妃便转脸对春儿道:“把这两个人的名字记下了,回头就找总管安排。”
说完,又对初雪笑道:“你不是曾经在文琴手底下呆过一段时间吗?文琴那丫头,我瞧着还算和顺,要不要把她也拨过来伺候你,她是个妥当人,给你梳头洗脸还是不错的。”
初雪想起当日点心房的种种,饶是她心胸宽广,却也不由自主露出了不豫之色。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可还是被王妃尽收眼底,便转了话题:“我每每进宫,去给母妃请安,她都说王爷子嗣太少了,叫我劝他多纳几房姬妾,初雪,你可是第一个王爷自己看上的女人。”
初雪忙道:“娘娘言重了,娘娘金尊玉贵,王爷对您才是伉俪情深。”
王妃摇了摇头,恳切地道:“你不必如此小心翼翼,日后咱们姐妹相称,熟不拘礼,才叫过日子的人家,你虽是婢女出身,可我和王爷都会给你讨一个好的封赏,你就安心等着吧。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初雪便告辞了。
见她走了,王妃便瞟了春儿一眼:“你去查一查,文琴她们几个,当日和她,究竟相处的如何。”
第34章 名分
初雪走出王妃的房间,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晴空,蓝汪汪没有一丝云彩,阳光也是罕有的暖意融融,看来,春天是真的要到了。
她不由得想起慈溪老家的春天,满山的桃花和杨榴花,轻柔的风在山野间来回穿梭,那粉白嫩红的花浪便随风轻快地跃动,一如她无忧无虑的烂漫时光,那样的日子,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了。
一如侯门深似海!
侯门尚且如此,皇家呢?做了皇家的妾,更是注定了此生只能面对着四角的蓝天了。
她不禁在心底喟然叹息。
自己选择的路,无论如何,都要咬着牙走下去。
“这不是初雪吗?你怎么到正院来啦?”耳际冷不丁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
初雪凝神一看,自己左边的抄手游廊的一端,走来两个年轻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