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1 / 2)

谢宗临的眉头拧成疙瘩“那日在场的人呢?”

陆听溪摇头“也没甚有深仇大恨的。”

谢宗临来回踱了几步,端量陆听溪几眼,忽道“回去将《内训》抄写三遍,写罢交于我。”挥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陆听溪行礼离去。

隔日晚夕,谢宗临用罢饭,正要去书房,就听下人禀说世子爷来了。

谢思言一来就径提起了他罚陆听溪抄写《内训》的事。

“父亲究竟是听了谁的谗言,怎就认为是听溪的错?浴佛节那日的事,摆明了是有人有意与听溪为难。”谢思言声音发冷。

谢宗临放下脸来“你这是为了你媳妇来质问你父亲?可真是好样的,才娶媳妇不几日,就要上天了!”

“二十来年的父子,父亲难道还不知儿子从来是如何与您相处的?儿子自来如此,并非娶了听溪之后才这般。只是父亲今次做法实在过分,故而儿子格外气恼罢了。”

谢宗临冷笑“再解释也没用,不过就是娶了媳妇忘了爹而已。我早前就担心你娶了陆家女之后会色令智昏,如今瞧这架势,再过几年你怕是眼里全然没有我这个父亲了。”

谢思言道“儿子今次来,不是跟父亲争执的。儿子只来跟父亲说一声,父亲的责罚,儿子代听溪拒了。本无错,何来罚?”

谢宗临倏地一掌拍在桌案上“你可真是越发有规矩了,你可还当我是你父亲?”

“正是因着当您是父亲,儿子才不欲将事闹大。”

谢宗临紧紧盯着儿子。

他儿子这话的意思便是此事若是捅到老太太那里,他是占不到好的。老太太对陆听溪喜爱非常,视若亲女,得知陆听溪被他责罚,怕会训斥于他。没将事闹到老太太那里,已算是看在他是他父亲的份上了。

他平生最恨被人胁迫。

谢宗临冷笑两声“成,不罚就不罚吧,往后你们也不必来给我请安,你们的事我也不再管了。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看可好?”

谢思言也冷声一笑“随父亲的意吧。”拂袖而去。

他才一出门,就听得身后传来一连串巨响,听那响动,似是父亲将博古架上的东西一股脑扫落在地。

谢思言面无表情,径出了他父亲的院子。

二更时分,贾氏正在屋里坐着对账,忽见木香急慌慌进来。

“太太,奴婢适才去潮音园取土,瞧见少爷跟个女子勾肩搭背地进了湖畔的琵琶小筑。那女子衣衫不整,似是醉了酒,软藤一样攀在少爷身上。”

贾氏蹙眉“他怎这样不知规矩,那女子是他院中哪个丫鬟?”

“不……不是少爷房中的丫鬟。奴婢瞧那女子的背影跟侧脸,颇似……颇似二老爷院里的殷姨娘。”

“孽障!”贾氏霍然起身,嘱咐木香定要守口,又唤来杜妈妈,带了两个心腹丫头往潮音园赶。

魏国公府大如迷宫,府内光是大小花园就有五六个,贾氏院子后头那个小园子只能算是个小花圃,在府内连个花园也算不上。潮音园内佳木繁荫,风亭水阁不可胜数,但在府内众多园林里,只能算是中等大小。

正是夜阑人静时,贾氏赶到之际,见周遭无人,心中先定了一分,从对岸通路疾步行至建在碧湖水畔的琵琶小筑。

小筑内确实弥散着一股酒气,内中软榻也是褥皱枕斜,瞧着似是有人来过,却并不见谢思和的人影。

贾氏四寻不见,出了小筑,正要再往别处看看,就见丫鬟丁香跑来,禀道“太太,世子爷晚来果真去找了国公爷。两人很是争持一回,国公爷还把半个博古架上的珍玩都砸了。”

杜妈妈给丁香使了个眼色“太太正忙,旁的事回头再说。”

丁香是谢宗临院子里的小丫头,太太一早就吩咐了,国公爷那边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就速来报于她知道。这丫头倒是尽责得很,只没个眼色。

贾氏摆手,命丁香作速回去,以免被人察觉。又领着几人找寻谢思和。

“太太莫急,说不得是木香那丫头瞧错了,少爷再糊涂也不至于办出那等事,”杜妈妈见左右无人,压低声音道,“想不到那灵璧县主这样好支使,咱们一戳就动,龙卵那件事办得也算漂亮。奴婢听闻浴佛节那日,还闹得挺大,只后头被世子爷压下来了。那灵璧县主莫非跟咱们那位世子夫人本就有过节?”

“她不过病急乱投医罢了。”贾氏淡淡道。

“依老奴看,还是太太这国公夫人的身份顶用。太太平日出门,哪回不是众星拱月,那些个世家夫人千金小姐,一个个都巴着跟太太攀交。灵璧县主一听说是您要跟她做买卖,自然满口应允。”

“我也不过面上光鲜罢了,家中这两个哥儿,一个两个都是活祖宗。我倒怕灵璧县主嘴上不牢,回头将我供出去。她还没来管我要酬劳,我这心里总有些不安。”

“那县主大抵是见自家兄长还惦记着她,觉着自己有靠山了,就不来向咱们张这个口了。横竖不管如何,那灵璧县主这回算是帮了咱们大忙。国公爷这回可气得不轻……”

主仆两个正说话,不防旁侧花木一动,现出两个人来。虽是晚间,但不远处的廊上满挂琉璃灯,正映出来人面目。

居然是谢思言跟谢宗临。

“父亲,儿子怎么说来着,您虽得受些委屈匿身卉物之中,但必定不虚此行。”谢思言朝远处假山招招手。

谢宗临目光钉在贾氏身上,面上阴晴不定。

陆听溪见到谢思言的示意,从假山后头转出来,一路行至他跟前“我蹲得腿都麻了,那丁香若再不来,我就要撤走了。”踮起脚尖,帮谢思言摘掉了肩上两片花瓣。

杜妈妈面色煞白。她向来镇定,此刻对上谢宗临阴冷的目光,浑身瑟瑟不止。

谢宗临怒道“原是你办的好事!与外人勾结,构陷自己儿媳,这等事你都干得出,真是好样的!”

杜妈妈忙跪下,请求谢宗临容情。

贾氏袖中双手紧紧笼攥,目光却凝在谢思言身上。

谢宗临正要命人请家法来,就见她忽地大步奔来,竟是一路疾冲至谢思言跟前,一把拽住他的衣袖,双目泛红。

陆听溪正跟谢少爷计议摘些花回去做糕点,见状一惊。

她这继婆婆发的什么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