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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听溪浑身一震,拔腿就跑。

☆、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谢宗临见状微怔,如坠五里迷雾。

陆听溪命人备下马车, 一径出了城。

估算着时辰, 谢思言应当尚未走远。她依稀记得谢思言跟她说他要走东南那条路, 一路不住催促车夫往东南疾驰。

她走的是官道,官道是为方便官家往来各地办事修筑的,寻常人走不得, 但她顶着马车上的魏国公府徽记,一路畅通无阻,无人敢拦。

到了大兴地界上也没瞧见谢思言, 她心急如焚, 仍旧往东南行去。将至弘仁桥时, 终于瞧见在驿站门外跟驿丞说话的杨顺,忙命车夫停下。

杨顺听得动静, 扭头瞧见陆听溪,一惊:“少夫人怎来了?”

“世子呢?”

杨顺道:“世子急着赶路, 已往前行路了。小的是回来找那驿丞说几句话的。”他见陆听溪问明了谢思言的去向, 满面焦灼, 忙问她可是出了何事。

陆听溪道:“有急事。”一顿, 看向杨顺,“前头的路我不熟,你来带路。”

一行人重新上路。然而一直追到安次也没瞧见谢思言的踪迹,杨顺问了安次的驿丞, 驿丞说并未瞧见谢阁老。

陆听溪拿出京畿舆图看了半日, 问杨顺可确定谢思言走了这条道。杨顺此刻也有些心下不安:“确是这条没错。”他原本并没当回事, 只以为陆听溪是要追来跟世子说什么体己话,他听说女人有时十分难缠,心血来潮追出二里地去也不足为怪。

但如今瞧见陆听溪的诸般反应,他觉得事情怕不简单。

陆听溪道:“你不是回来跟驿丞交代事情的吗?难道转个头的工夫他就改道了?”

杨顺叹道:“小人也不知。”

正一筹莫展,杨顺忽道:“世子是打算让小人留下来照应着京中这边的,临行前跟小人说,若是遇到了什么十万火急之事,就去丰台给他飞鸽传书。”丰台那边有世子爷的产业,那边养了一批专作传书之用的信鸽。

丰台在大兴附近,这基本相当于原路返回了。

陆听溪对着舆图蹙眉:“那去到丰台,给他传了信,多久能收到回信?又要花多久追上他?”

杨顺苦笑:“小人也不知,但好歹是个法子。”

陆听溪只好点头。

动身往丰台折返时,已是下午。好在夏日昼长,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天色黑透之前赶到了丰台。杨顺给谢思言传了信后,又赶忙转去照看陆听溪。陆听溪路上面色就发白,他吓了一跳,可陆听溪说没甚大碍,喝点红糖姜水就好了。

他到得大厅时,陆听溪正将个汤婆子按在小腹上捂着,容色较之方才好看了些。杨顺忙叫来庄头,悄声问:“少夫人这是怎么了?要不你去请个大夫来看看。”

庄头面色古怪地看他一眼,语气仍是恭敬:“您多虑了,世子夫人无恙。”杨顺可是世子爷的贴身长随,他开罪不起。

杨顺立等急眼:“你怕还不知咱们这位世子夫人多得世子爷宠爱,若夫人有个好歹,瞧世子爷不摘了你的脑袋!”

庄头踟蹰片刻,终是道:“大人许是不知,有些妇人来了月信,就是这般。这算轻的,有些还会疼得满床打滚。世子夫人这般,喝些红糖姜水就好了。若大人实在不放心,请个大夫来瞧瞧倒也无妨。”

杨顺一怔,干咳一声。

他这光棍还真是不懂这些。不过为策万全,他还是让庄头请了个大夫来给陆听溪诊了脉,确定的确无虞,这才安心。

陆听溪等到半夜也没等到谢思言的回信,在罗汉床上靠坐了半日,腰背更酸,只好慢慢躺下。不知是否因着受到心绪的影响,她此番来癸水比往常都要难受,方才心焦之极时,还一阵阵抽疼。适才喝了些红糖姜水,才终于缓过来些。

躺在床上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只要阖上眼睛,就能看到那晚在阜城驿站里做的那个梦的情景。白日间在家时尚不明晰,如今倒是越发记起来了。那满眼的血色,刺得她心惊。

心里揣着心事,兼且来着癸水,她一夜都没怎么合眼。翌日一早,她就去杨顺那里打探消息。

杨顺说丰台这边的人一时半刻也联络不上世子,如今只能先等着。陆听溪又问可去跟国公府那边报过信了。她昨日一夜未归,自然得有个交代。

杨顺点头:“少夫人放心。”

陆听溪不能在外濡滞太久,又在丰台等了两日,一面担忧着谢思言那头,一面又想到再在此待下去,国公府那边怕要派人来接她回去,一时倒两难。

第三日的黄昏时分,陆听溪伏案抄经时,谢老太太身边的郭妈妈来了。陆听溪翻了翻已抄好的一卷经文,轻叹。她闲着也是闲着,想起从前总在宫中帮太后抄经回向功德,就命人取来文房,也帮谢思言抄经祈福。

郭妈妈问起她不回府的缘由,她觉得老太太这边大抵不太好糊弄,正忖量着如何回应,就见杨顺欢欢喜喜进来:“夫人,世子回了!”

谢思言大踏步进来,让厅内闲杂人等先出去。

待只剩他与陆听溪二人,他叹着气道:“什么事这样火急火燎地寻我?那日出门前不是把要说的话都说全乎了?”

兴许是来着癸水性子格外暴躁,陆听溪当即不豫:“你是嫌我麻烦吗?若非有急如星火的事,你觉着我会这般来来回回地折腾?我身上还不爽利呢,我在家窝着喂喂兔子摸摸耗子不好吗?”

谢思言觉她有些不讲理,又看她脸色不大好,算算日子,知她说的身上不爽利指的是来了癸水,上前包覆了她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问她如今小腹可还难受。

他自来火力旺盛,掌心滚烫的热度将她微凉的双手牢牢包裹,倒令她觉着烫贴不少。又见他额际满是热汗,揣度着他是得了信后着急忙慌赶回来的。

陆听溪缓了口气,与他说起了正事。她跟他大致讲了自己的那个梦,末了道:“虽说眼下的状况跟梦中的不太相符,但你还是不去更稳妥。朝中文臣武将那么多,又不是一定要你去的。”

谢思言眸中漾起一抹柔色,似还带了些漪涟似的浅笑:“这般关心我?放心,无事的。”

陆听溪才消下去的火气又窜了上来:“你哪儿来这么大的自信?万一呢?性命攸关的事,可不是好玩的!”

谢思言见她不依不饶,踟蹰少顷,按她坐下:“其实我这趟并非真的要去广西。”

陆听溪一怔:“什么?”

“说来话长,我原本确是要去广西的,但后来行程有变。”

“杨顺在弘仁桥附近留下来跟驿丞交涉,让驿丞回头跟人说我是往正南去了,不要暴露我的行踪。我离开弘仁桥后,依着原计划本是要去安次,但后头半道上往北面折行了,因为我忽然收到消息,要去香河见个人。我本打算稍后再差人知会杨顺,没想到你赶了过来。”

“这么几番下来,我倒是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京城附近。我不能在丰台这边久留,一旦被人发觉,我前面的筹划就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