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云烟“呃”了一声,静默不语。
前日她抱着孩子时正看了京中来的信,从信中得知魏瑾瑜私自从外纳的小妾被祝慧真转手送给有名的荒唐公子,他跟祝慧真大闹了一场,闹得京中人众所知后,她便咯咯长笑了一会,当时还逗得怀中小儿也跟着她笑了一阵,为此娘俩还玩了一阵对笑,她还向他展示了好几种抑扬顿挫的笑法。
没料,孩子竟全学会了。
“下次别了。”魏瑾泓又忍了忍,才没说重话。
他儿聪颖无比,但凡别人做的,他都能学得会,他看他还是别把孩子给她带的时辰过长,若不然,都不知她会教会他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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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世朝百日这日,抓周的物件从文房四宝到金银珠宝皆琳琅满目地摆在了雪白的羊毛毯上,魏瑾泓一把他放下,他就跪趴在地上这里瞄瞄,那里看看,最终他回过头看着他父亲,看着父亲咯咯地笑。
“儿,要哪样?”魏瑾泓盘腿坐下,把他抱到腿上坐着,问他道。
魏世朝什么都不懂,伸出雪白的小手去抓他的长发。
魏瑾泓被他扯了几下,也不拉开他的说,只是朝他柔声地劝,“去抓一样给父亲看看。”
魏世朝回了他两声咯咯笑声,把手中抓住的头发往嘴里送。
赖云烟正坐在椅子上喝着热茶,见儿子一点也不挑剔,连魏瑾泓的头发都吃,她不禁摇摇头道,“学的谁的?”
她可不是什么都不挑的人。
魏瑾泓闻言抬头轻瞥她一眼,把小儿抱起,扯过自己的头发后放了他到毯子中心,“朝儿,拿一个。”
魏世朝坐在毯中心,他先在左右都看了看,对着坐着的赖云烟挥起了手,“哇,哇……”
赖云烟便笑了起来,朝儿子道,“你哇什么?”
“您就过去一下罢。”见她们家小姐不动,冬雨颇为无奈地道。
赖云烟笑了两声,那边魏世朝听到她的笑声,就又咯咯咯地乱笑,笑得比他这个娘还痛快。
“咳。”听得赖云烟轻咳了一声,站起身走到了另一角,朝魏世朝伸手,“儿子。”
魏世朝一听,精神一振,想翻身,但他人太小翻不过来,一个摆动眼看就要往后翻倒,这时被飞快向他伸出手的父亲扶起摆正身体后,他就又朝着赖云烟哇哇乱叫了起来。
赖云烟笑着摇摇头,也盘腿坐下,把他抱到腿上坐着,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温柔地道,“挑一个给娘罢。”
说着,就拿了几样什物放到了他的眼前,有书册文墨,也有短刃宝剑,还有依她的意思摆上去的金银珠宝。
魏世朝“啊”了一声,又挥舞起了手,随后,他双手一伸,头一扎,人倒了下去,把这几样近在身前的东西全扑在了身下。
“哇……”
赖云烟震惊于儿子什么都要的贪婪时,刚倒下的魏世朝“哇”地一声便哭了起来。
那边看着的魏瑾泓长手一伸,就把他抱了过去,朝盘腿坐在那惊讶看着儿子的赖云烟投去了冷冷一瞥。
“不哭了,朝儿乖。”魏瑾泓双手抱着他起身,来回走动安抚着他。
“哇,哇,哇……”魏世朝却得劲地越哭越大声,声音听着凄迷得很。
赖云烟听得好笑,但儿子正在哭,她便忍着没翘起嘴角,在丫环的挽扶下站起了身,却还是不由赞道,“什么都要好。”
什么都要,魏家就也是他的。
“别哭了。”那厢魏瑾泓又宽慰了儿子几声,刚哄了他止住了哭,便有护卫在门前说有事禀报,他只得把儿子放在了赖云烟的手中,提步去书房。
刚走到门步,他又回了头,迟疑了一下还是道,“不要说些不宜小儿听的话。”
抱着孩子的赖云烟抬眼,朝他眨眨眼,故意朝他露出了明媚的笑。
有本事,别要她生的孩子。
既然是她生的,她想怎么教就怎么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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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年后,他们离开了梓江这个世外桃源。
这趟离开赖云烟是愿意走的,魏世朝已半岁,她愿带他多走一些人间路,回京后,他怕是不得自由。
她见魏瑾泓时不时要掐一下指,知道他在算着回去的时间,而按她的预估,魏瑾泓再想回去,至少也得熬过五到七年。
他们在梓江呆了两年,这算是隐居,根本都谈不上游历,所以五至七年是最短的预测,魏瑾泓要是不想在各大世家里落人口实,最好是七年后再回去。
游历在世家里从来都不是小事,更不是过两年想回去就回去的事,名山大川,世外仙境,那说是去游历的子弟最好去过几处,要不然,与京中那些名门隐士相谈起来你什么都不知晓,那才是丢人丢到祖宗爷那去了。
他们自梓江离开,一路往西南的方向走,走到洹水县,那与他们出京时分道扬镳的队伍突然出现,掺进了他们其中。
“今日我与当地县官要去洹江一游,你就候在别院?”这日晨起,魏瑾泓在看过半时辰书后来了赖云烟的屋,抱起了放在摇篮中的小儿。
“不。”赖云烟摇头。
“要去哪?”魏瑾泓问了一句。
现下她去哪都成,赖云烟便实话实说,“要去街中一走。”
“要带朝儿?”
赖云烟点头,去了屏风后,让秋虹服伺她穿上了寻来的当地普通妇人的常衫。
出来后,她朝冬雨道,“知道怎么梳这里的发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