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便是赖云烟对着魏瑾泓这人有着七分猜测之心的人,也目测魏瑾泓这次真是命悬一线。
但世朝在她面前却平静得很,与她说起父亲的病情时,也只道大夫一天要探几次脉,父亲一日要喝几次药。
他有些忧虑,但在赖云烟想多说几句时,他朝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张口。
这天赖云烟与他探过魏瑾泓回屋后,魏世朝静坐在案前良久无声,等母亲温暖的手摸上他的脸,他朝她又摇了摇头,这次他张了口道,“娘,你无须多说,父亲要是不行了,你与孩儿也是无能为力的。”
这府中,不是他与娘说的算,父亲的生死更不是他们说的算了。
他就算尽了那十分的孝心又如何,父亲对他还存有几分父子之心又如何?现下这府中,全是萧家太妃的影子,萧姨娘也是好本事,哄了太妃站在她那边。
他这时就算有为父亲死的心,但他父亲也护不住他娘,一点意思也没有。
“你心中难受。”赖云烟叹气道。
魏世朝苦笑道,“孩儿只能难受。”
爹是他的爹,他病入膏肓,他确实难受至极。
可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往了,那时他能赖在父亲怀里撒娇,说尽心中的话,但现下他却不敢了。
他身后还有娘要护着,他哪怕敢把自己交到他手中,但他没有胆把娘交到他手中。
各人的娘,各人护着,他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爹要是起不来,他只能顾着他能顾得着的了。
“要不再找个大夫与他看看?”
“那是皇上亲派的御医,天下再也没有比他更好的大夫了。”
看着冷静得不像个小儿的儿子,赖云烟只能伸手抱住了他,垂下眼掩了眼中无尽的怜惜。
到底是她作了恶,带了他来这世间,小小年纪就要尝遍这么多的辛酸与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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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魏瑾泓是真的病重,当赖云烟这夜刚用完晚膳,听丫环来报,说魏瑾瑜在魏瑾泓房面前磕破了头,血流了一地后,当真是无语了半晌。
“大公子气死了没有?”好一会,她问了冬雨道。
冬雨摇头,朝赖云烟苦笑道,“小公子候在那守着。”
“世朝用膳了没有?”
“未。”冬雨福腰,不忍地与赖云烟求情道,“您去看看罢,小公子都瘦了好多了。”
赖云烟摇摇头,拿帕拭了嘴,又去镜前擦了点白粉,把气色掩白了些,这才带了丫环去。
她因守孝,搬到了离府中佛堂这处的静院,离修青院有一段距离,走了好一会才到修青院。
到了魏瑾泓的院中,在下人的告知下,她才知这一大家子,魏瑾泓与魏母病得不能起榻不算,刚刚拉了魏瑾瑜走的魏景仲也昏了过去。
听到这事后,赖云烟猛然之间觉得魏府有夕下落败之相。
但一进到房内,当她一眼看到骨节突兀得厉害的手指拿着一碗药一饮而尽后,她就又觉得她多想了。
她看着魏瑾泓饮尽了手中之药,还朝站于他身前的她儿微微一笑后,她摇了下头,挥退了身边的人走了过去。
“去用膳罢。”她温和地朝儿子道。
魏世朝向他爹看去,魏瑾泓也开了口,微笑道,“去罢。”
“爹刚吐了黑血。”魏世朝的声音忧虑不已,眉头皱得死紧。
看着他这担扰之态,赖云烟在这一刻心中似被钝刀子连割了好几刀,心中难受得紧。
“让冬雨端了进来,你在旁吃罢,娘看着你爹。”赖云烟朝他微笑道。
“不妥。”魏世朝想也不想地答。
他答后,魏瑾泓嘴边的浅笑消失殆尽。
魏世朝哑然地看着脸上刚聚起生气的父亲此时一脸灰暗,刹那有些手足无措。
“冬雨……”赖云烟朝门边叫了人。
冬雨进来后,她吩咐了事,又让她带了世朝下去洗漱。
魏世朝这时不敢再去看父亲的脸,他闭了眼低了头,什么人也不再看,跟了他的冬雨出了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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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不能留。”孩子退下后,魏瑾泓朝面前的女人平和地开了口。
“哦。”她不冷不淡。
“我已与皇上说了。”
“哦?”她的眼睛看向了他。
“太妃一直是个奇女子。”
这句话让赖云烟安静了下来。
可不就是个奇女子,她太能忍了,上世她也是能忍,忍元辰帝不纳后,忍到了元辰帝立了她膝下养的孙子为太子,再忍到了萧家又多了一位小太子妃。
上世她见过现在的太妃两次,两次她都费尽了千金,才从她手里讨了一点的好,得了一点助力。
可这世跟萧家有直接厉害关系的她,已经完全不敢想还能从她那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