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往来,魏家没落,但魏瑾泓却在族人中的声望显得厚重起来,谁人都知只要是族中有潜能之人,无论老小,家底浅薄,都能得他的尽心指导,而他也会尽力扶助。
这时,远远也有那族人得讯千里迢迢投奔而来,其中有能工巧匠,还有各方具有异能之人,都受了族长召令前来相助族子。
赖云烟知道魏瑾荣这些年受魏瑾泓之意在为魏家选取有材之人,但没料魏瑾泓这次与他配合得这么无衣无缝不说,反倒出色至极,并且整个人的气息都变了,把骨子里的持贵抹去,变成了真正平易近人的温和,而其威信却深烙于了族人心中,这可真是让她诧异不已。
她是真没料到魏瑾泓能下这么大的狠心,并且,真把韬光养晦执行得这么彻底。
魏家要是这么稳稳地厚积下去,等到真正爆发那日,可真是不得了了。
☆、106
不久,魏母就不行了,她想回老院子住,但这次没有人再答应她了。
吉婆子死了,给了棺木下葬,就再无其它了。
魏崔氏又想见赖云烟一面,赖云烟本不答应,但这事求到了春管家婆娘的面前,因她之前也是魏母的丫环。
这事春管家的也没过来求她,只是这风声还是由赖云烟的丫环传到了她的耳里。
平日,春管家的也没少给她们许方便,这次她们就且当还上一回。
丫环这么想的,赖云烟支持得很,于是就去了。
为人处事就得这样,人给了你方便,你能给别人方便时也得还才行,莫要欠人的。
“赖氏给母亲请安。”等丫环通报后,赖云烟进了屋子,给魏崔氏请了安。
她来之前魏瑾泓来过人,说是把魏崔氏身边的那两个老人都换下去了,现在整屋子里的这六七个丫环,都是新人,一手由苍松调过来的新人。
伤不着她。
床上的人良久无声,赖云烟抬了眼,看向了床上那枯瘦的老妇人。
好一会,那用眼睛悲凉地看着赖云烟的魏崔氏朝她开了口,吃力地道,“你过来。”
赖云烟轻福一礼,走了过去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
“你们出去。”她又道。
丫环们没动。
“出去罢。”赖云烟淡说了一句。
丫环们福礼,相继走了出去。
魏崔氏闭眼,眼角边流下了一串泪。
赖云烟没有动,温和地看着她。
“现下全是你的了。”
“娘这说是的是什么话,”赖云烟摇摇头,平静说道,“说起来,媳妇过的好日子还没你的多,现在看起来这府里听我话的人多,但说明白了,是听魏家的,听大公子的,什么全是我的?娘就是这么想这府里是一个女人的,这才落了这处。”
夫君,儿子都不要她了,她还是不明白,要怪到别人身上去。
“你……”魏崔氏深吸了口气,半会才吐气道,“你就不怕把老身气死,于你名声……”
“娘亲不妨试试,看是不是于我名声有损。”赖云烟淡淡地道,“到时,你可要迟些下地府才好,亲眼看着你儿子怎样把一切掩得干干净净,看让不让他那个糊涂娘祸害他儿子娘亲的名声。”
“赖云烟。”魏崔氏笑了一下,眼睛里却又掉出了眼泪,“你这个狠毒的女人,把你娶进门,才是我一生为魏府做的最大的撼事。”
赖云烟听到这话忍不住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觉得魏崔氏来找她说事的,她不妨把话给这个到如今也还是不忘糊涂的老夫人把话说明白,“你知道大公子当初为何非要娶我进门?”
她看着魏崔氏的眼,平平淡淡地说,“还不是为了您,您这么贪婪无度,要是娶个没家底的进来,不知会被您嫌弃成什么样,他想娶个有点家底的让你欢喜,哪想您呐,欢喜到想把媳妇的嫁妆都想揽到手。”
“您看您,多幸福,到现在还有口气躺在床上说我的不是,你看我,”赖云烟上下扫了自己一眼,“明知你们一府是什么东西,明知你大儿子是什么德性,却还是得困在这里,背着你们一府的罪过在这里熬命,熬日子,您说,比起您,我多惨。”
魏崔氏真是好日子过多了,都不知道真正的不幸是什么样子。
“你死了,你儿子还得为你守孝,崔家再落魄,你儿子也不会让他们全饿死,”赖云烟朝魏崔氏摇头叹道,“女人好命成您这样,您还想如何?”
这外面不知多少比她惨的女人呢,下场比她差的更是比比皆是,要是换到别家,就魏崔氏这种的,早一碗药强灌下去了。
“你……”魏崔氏说完这个字猛喘了起来。
“我若真是个坏心的,也不会跟你说这些话,”赖云烟拍拍她的背,帮她顺过了气,与她淡道,“我说的这些话,不是为了气你,你要是觉得难听,就跟以前每次一样,别放在心上就是。”
她语气平淡,眼睛平静,魏崔氏看着她近在眼前的脸,好一会都忘了说话。
最终,她闭上了眼,呵呵笑了两声,脸上老泪纵横。
“你说我还算是个好下场的?”魏崔氏说到这怪道,“那你的下场?”
“我,老了的时候么?”赖云烟问。
魏崔氏睁眼点头。
“应该也不会坏到哪里去,等你儿子死了,我的日子就要真正好过了,也用不了多少年了。”赖云烟淡淡地说。
“你什么意思?”魏崔氏突然伸出手,死死地抓紧了赖云烟的手腕,还划伤了赖云烟的皮肤。
赖云烟迅速重推了她两下。
“说。”魏崔氏厉声道。
赖云烟干脆起身,大力挣脱掉了她的手,快步出了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