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瑾荣自然不可能把这话传到长嫂耳朵里。
赖云烟谁也不见,也就没听到什么难听话。
但这日是宣朝的大年,三十那晚,所有人都得出席,跪拜宣国,跪拜远方的皇帝。
赖云烟刚着装被丫环出来,祝家的那位祝夫人就走到了赖云烟身边,没几句,就带着十分的好心好意把赖十娘的意思说了。
赖十娘也站赖云烟身边,闻言一点也不恼,笑嘻嘻地望着赖云烟,眼神天真,一脸等待夸赞。
赖云烟当真是好笑,眼睛带笑扫过赖十娘一眼,这时太子带着魏瑾泓他们走过来,她转头就对祝夫人玩笑着说,“反正日日躺在床上也没什么意思,我家老爷要是要找别人伺候,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太子本朝她们边上的大道走去,这时恰好听到赖云烟的话,停下了脚步,讶异地看向了身边的魏瑾泓。
魏瑾泓摇头无奈一笑,隔着几人对赖云烟说,“不会。”
说罢抬头看了看暗沉的天色,眼睛只看着赖云烟一人道,“风大,赶紧过来罢。”
☆、163
母老虎醋话说得随意,眉眼都是笑,让人分不清真假,大老爷神情坦然,等她走过来,还挪了两步脚,站于她前挡了风,还低头回眸看她,眼睛里还是只有一人。
这时大风吹乱了他的发,身后女人身上的狐披长毛也只稍动了动。
众人皆瞧过去,可能这夫妻俩人日子过得久了,身上气息都是一样,两人眼睛相望,就算是两人脸上神态不同,这时看来都像是一个人,就是个无足轻重的侍女,也哪还插得进,这时不论太子,连祝伯昆一时也哑言。
魏瑾澂候在旁边,冷冷地朝十娘子看了过去,厌烦地轻哼了一声。
得了自家夫君当着众人的冷脸,十娘子那张娇笑如花的脸顿时便僵了下来。
太子看了魏氏夫妇一眼,在赖云烟朝他福礼后,对上她的微笑,略一颔首就往前走了。
以太子为首的一列人悉数跟上,后面的女眷要跟着赖云烟走,被太子带来的大太监拦了下来。
“再候会罢。”大太监板着一张惨白无血色的脸,鼻孔扬在了半空中。
站在最前的祝夫人退后一步,微弯了下腰,轻声道了一声,“是。”
大太监眼睛都没动一下,僵尸一般的脸翘在半空中,白得可怖。
魏大人带了魏夫人走,魏夫人身份摆在那,开国功勋之后,魏家主母,赖家家主胞妹,是能破例能跟于太子之后,但这些人该守的礼都得守着,别以为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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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从赖煦阳与魏世朝那里听过魏赖氏不少事,小时也偷偷见过她,他还不是太子时跟他候叔去过魏府,魏赖氏为以他是哪家的小世子,陪了他一下午,他吃点心她喝茶,讲了不少故事与他听,直到候叔来接他。
可惜他母后不喜她,他父皇也觉她心思过多,太子来的一路上,有几次想魏赖氏要是死了,后事会有点棘手,也有点可惜,但也仅仅只是有一点棘手,有一点可惜。
但现在魏赖氏把该交出的都交出来了,她笑的样子跟他印象中的样子有些不同,但让他记得住的三分柔美还在,所以对着这个擅长暗里藏刀的妇人,也还是有点乐意想起赖煦阳他们说过的她的种种好,也愿意回想起她曾对他有过的那次和善。
走到临时搭建起的祭台,吉时还未到,他们被迎进了帐中躲风。
“魏夫人也进来。”太子在弯腰进帐前说了一句。
站于帐门边的赖云烟闻言从魏瑾泓身后探出半个身子,笑道,“多谢太子。”
说罢,等魏瑾泓一动,她就跟着魏瑾泓,先于后面的祝伯昆与裘将军进了帐内。
见她进去,祝伯昆脚步一顿。
兵部的统领裘将军一见,转过头去看他身后的罗英豪。
罗英豪对着他就是一挑眉。
“着实让人费解。”祝伯昆走了过去,裘将军等了后面的人一步,在罗英豪耳边轻抛了一句。
罗英豪勾起嘴角笑,未答裘将军的话。
跟在他身边的魏瑾荣恰好看到他的笑,眼睛微缩了一下。
他们一进门,就听太子在讲,“这身子大夫说什么时候好?”
“老病,得靠药养着。”赖云烟答了一声。
“你坐着。”太子已经坐下,跟她说完这句见魏瑾泓还站着,又连忙道,“魏大人赶紧坐。”
魏瑾泓坐下来后,赖云烟笑看了太子一眼。
“魏夫人也坐。”太子微笑,可能年轻,气势看起来还不像他父皇那样有威压,笑起来还有个梨涡,实在可亲。
赖云烟被他们家占了那么大的便宜,想来也有点坐坐的资格,道了声“谢太子”就坐了下来。
太子见后面进来的人都站着,又笑道,“你们也坐。”
这日风大天境,蓬内挂了众多夜明珠又点了无数烛火,太子主座旁边更是明珠众多,烛火明亮,坐于太子左下手的魏大人这时正低头与坐下来的魏夫人摆弄她的长披风与裙摆,魏大人摆弄得甚是专注,众人坐下后看着他们,又一时无话,连太子都看直了眼。
众人眼睛都往他们这边看,看着魏大人头顶的魏夫人一抬头,见到他们也没妇人的矜持,还微微一笑。
“咳。”太子轻咳了一声,把众人眼睛引到了他身上。
“你好生养着,缺什么跟我说。”太子又看向赖氏说了话,话中有着两分真意。
帐内人都当这是赖氏识趣的结果,但太子对她和颜悦色,到底还是给她撑了几分脸,于是打量赖氏的眼睛都纷纷收敛了些,眼皮往下垂了一点。
赖云烟只要面子上过得去,乐得与人表面和睦,笑容便越发地柔,“多谢太子。”
说罢便垂下了头,把主战场交给了替她收拾好衣裙的魏瑾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