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亨的话,寇季不好评价,只能眼看着刘亨消失在了瑞安别院内。
两日后。
刘亨一脸阴沉的回到了瑞安别院内。
进了别院正厅,一言不发的坐下。
“又出手了?”
寇季吩咐仆人给刘亨准备了一碗热茶,坐在他身边疑问。
刘亨沉声道:“有人揭发曹利用私自借贷景灵宫的公使钱,曹利用被贬为崇信军节度使,安置在房州。三日后,由我姑母身边的宦官杨怀敏,负责护送。”
虽然寇季早已知道曹利用的下场,可听到了刘亨亲口说出来。
心里仍旧叹息了一声。
“嘎巴……”
刘亨双拳紧握,发出嘎巴嘎巴的声响,低声怒吼道:“明明是郭槐那厮,私自借贷了景灵宫的公使钱,却被栽赃到了曹利用头上,郭槐真是该死。”
寇季看向刘亨,低声道:“只是寻常的栽赃手段而已,我们以前也用过,也没见你如此愤怒。”
刘亨瞪着眼,看向了寇季,喊道:“我们除恶,确实手段齐出。可我们欺善,却留有余地。可她一点儿余地也不留。
若是我爹那一天失去了作用,或者需要被抛弃的时候,她是不是也会如此?”
寇季一愣再愣。
他原以为,刘亨走了一趟青塘,沾染上了青塘人的一些习气,才会对曹利用的遭遇,心生同情的。
却没料到。
刘亨之所以同情曹利用,居然是担心曹利用今日的下场,有朝一日会落在刘美头上。
兔死狐悲吗?
寇季沉吟了一下,如实道:“你姑母不会这么对你爹的……”
刘亨惨笑了一声,道:“曹利用也算是一位人杰,比我爹强了不止百倍。他追随在我姑母身边,能帮我姑母解决很多麻烦,如此人物,我姑母说舍弃就舍弃,你觉得到了需要舍弃我爹的那一日,她会犹豫吗?”
寇季张了张嘴,想给刘亨一个肯定的答案,可话到了嘴边,却犹豫了。
他不确定,真的到了需要舍弃刘美保身的时候,刘娥会不会犹豫。
史书上。
刘娥对刘美确实宽厚,甚至不惜为此和满朝文武作对。
可那是建立在刘娥执掌朝廷大权的基础上的。
如今刘娥手里可没有执掌朝廷大权。
而且还在寇季、赵祯二人明里暗里的针对下,变得有些疯狂。
曹利用可是刘娥手里为数不多的大牌之一。
刘娥说舍弃就舍弃。
那到了关键时候,需要舍弃刘美的时候,怕也不会犹豫。
双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
是一段奇妙的缘分将二人拉扯在了一起。
二人在一起的时间不长,没有多少亲情可言。
刘娥这些年给刘家的足够多了,也算对得起刘家了,关键的时候拿刘家保身,也说得过去。
刘亨见寇季不答话,大致就猜到了寇季心里的答案,他惨笑道:“我以为只要我努力往上爬,努力的坐上了高位,我刘家从此以后,就可以高枕无忧。
如今看到了曹利用的下场,我发现我太幼稚了。”
寇季盯着刘亨,看了许久,突然起身,拽着刘亨的肩膀道:“跟我走!”
刘亨也没有反驳,如同行尸走肉的被寇季拽着,出了正厅,一路到了马圈。
马圈里。
伺候寇府马匹的马夫,见到了寇季,赶忙迎上前。
“小少爷,您要用马车?”
寇季摇头,道:“我让你准备的马呢?”
马夫愣了一下,赶忙指了指马圈里一匹十分温顺的马。
“小少爷,依照您的吩咐,小人挑了一个性子最温顺的,阉割过后,一直养在府上。平日里小人都会亲自带着它出去遛一遛。经过小人的调教,它更加温顺。
您骑的话,肯定不会有问题。”
顿了顿,马夫有些尴尬的小声道:“就是跑不快……”
寇季面色冷峻的点点头,吩咐道:“再挑一匹好马,给两匹马都套上马鞍,我要用。”
马夫答应了一声,赶忙去照做。
寇季有吩咐人去了府库,去了一个匣子,以及一些钱财。
拿上了匣子、钱财以后。
寇季拽着刘亨,二人跨上马,奔出了瑞安别院。
寇季在马上很狼狈,伏在马背上,双手紧紧的抱着马脖子,双腿在微微的打哆嗦。
刘亨几次想张口,想跟寇季说话。
但见到了寇季没有打理他的意思,他也没办法开口,只能策马紧跟在寇季身后。
二人一路狂奔出了汴京城范围,一支身着便衣的精骑,从背后追赶而来,默默的跟随在二人身后。
刘亨也不知道寇季想做什么,就愣愣的跟着。
一晃,便奔跑了五日。
在这五日期间,除了晚上在驿站里歇息以外,几乎没有任何停留。
路上碰到了不少劫道的毛贼,不等寇季、刘亨吩咐,跟随在他们背后的精骑,就会蜂拥而出,将那些毛贼斩于马下。
一路奔到了襄阳。
在襄阳驿站。
寇季勒马驻足。
随手从身后跟随的精骑怀里摸出了一块腰牌,扔给了驿站的小吏以后,一行人就住进了驿站。
寇季洗漱了一番后,吃过了饭,倒头就睡。
如此又过了五日。
五日后。
傍晚。
刘亨实在忍不住了,闯进了寇季的房门,焦急的问道:“四哥,你到底怎么了?你带我到襄阳,又所为何事?”
时隔十日。
寇季終于开口了。
“你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你……”
刘亨见此,大喜,赶忙扑上前,道:“四哥,你这几日一言不发,可把我吓坏了。你到底怎么了?”
寇季瞥了刘亨一眼,“你是我兄弟,有了魔障,我自然要帮你解开。”
刘亨苦笑一声,“这几日你一言不发,我被你吓的心发慌,哪还有心思想其他的。”
寇季淡淡的道:“不想,不代表不存在。”
刘亨一愣,对寇季深深一礼,“多谢四哥为我操劳。”
寇季摇摇头,继续说道:“我们等的人,今晚应该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