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皇帝赵光义在书法一道上,造诣十分高深,一手飞白,引的百官争相模仿。
刨去一些人为了拍马屁模仿他的飞白不谈,文官们没有因此抨击他,著史的人没有因此诟病他,就足以说明,他的书法造诣不低。
真宗皇帝赵恒在书法一道上的造诣也不弱,他为了向百官们炫耀自己的书法,没事就作诗,没事就提笔挥毫,将自己的诗词写下来,传给百官们欣赏。
真宗皇帝赵恒,一生写出了足足三百卷的诗词,朝廷将其编撰成册,收录在宫里的藏书楼内。
赵祯明显的继承了自己祖父和父亲的优良基因,在书法、绘画上,天赋都十分过人。
小小年纪,书法一道上,已经展露出了天赋。
一手飞白,写的十分漂亮。
即便是不怎么喜欢夸皇帝的寇准,也曾经在私底下,赞扬过赵祯的书法。
赵祯在绘画一道上,耗费的时间并不算太长。
但即便如此,他画出的画作,也已经有了一些神韵。
寇季仿造赵祯的画的话,可以仿造的一模一样,也可以画出一些神韵。
但是让寇季自己作画的话,他画不出一点儿神韵。
他仿造仿习惯了,能模仿所有人的画,也能模仿所有人画中的神韵,但唯独创不出属于自己的神韵。
赵祯在大笑过后,一脸戏谑的盯着寇季道:“朕終于发现,朕有地方能胜得过四哥了。”
寇季撇撇嘴,干笑道:“臣又不是神仙,不可能什么都懂,什么都精。”
赵祯闻言,心情大好,也没有追着痛打落水狗。
赵祯请寇季坐下,吩咐陈琳收了画卷,对寇季笑道:“四哥此番入宫,所为何事?”
寇季见赵祯没有痛打落水狗的意思,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笑着道:“臣没事就不能来看看官家吗?”
赵祯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略微有些幽怨的道:“你若真有此心,就应该留在宫里,一直陪着朕。”
陈琳那老货,收完了画卷,听到了赵祯的话,笑呵呵的低声道:“雍国公若是愿意入宫,咱家可以告老还乡,将咱家身上的一切官爵,都让给雍国公。”
寇季头皮有些发麻的瞪了陈琳一眼,喝骂道:“滚蛋!”
陈琳嘿嘿一笑,也不生气,十分识趣的站到了一边。
寇季又橫了陈琳一眼,才看向赵祯道:“臣还是在宫外留着好,臣在宫外,能帮官家盯着满朝文武。”
赵祯脸上重新浮起了一丝笑意,点点头道:“有四哥在宫外帮朕盯着,朕放心。”
寇季跟着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臣有一事不明,还请官家解惑。”
赵祯瞥了寇季一眼,哭笑不得的道:“还说你不是有事才入宫的?”
寇季干巴巴一笑,没有多做解释。
赵祯也没有追着数落寇季,笑问道:“四哥有何事不明?”
寇季沉吟道:“官家要用贾昌朝?”
赵祯略微有些意外的看着寇季道:“四哥在意贾昌朝?”
贾昌朝的官爵不高,对如今的寇季而言,就是一个小角色。
赵祯没想到寇季会关注贾昌朝。
更没想到寇季会为了一个小角色,亲自入宫一趟。
寇季摇头道:“谈不上在意,只是官家要用此人,还是要慎重一些。”
赵祯迟疑了一下,道:“朕登基以后,此人一直担任着天章阁侍讲。朕跟此人接触过几次,也听过此人讲解明经。
此人年龄不大,但学识却不若。
朕在读明经的时候,遇道了什么不懂的地方,找此人问策。
此人一讲就透,远比向公、王曾等人给朕讲课的时候,要讲的清楚。
朕觉得此人是一个人才,想要重用他,为何四哥不看好此人。”
寇季坦言道:“此人在明经一道上的造诣,确实不弱。再养一些名望,就算被称之为大儒,也不为过。但学问是学问,为官是为官。
官家看人、选官,不能仅凭学问。
学问好的人,未必就是一个好官。”
赵祯听到这话,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寇季继续说道:“我朝虽然是以学问取士,但不能以学问派官。以学问取士,只是为了从众多读书人中,筛选出良才,为朝廷所用。
但这些良才当中,谁能担当大任,谁不能担当大任,就不能再用学问衡量。
朝堂上之所以有那么多迂腐之辈,有那么多碌碌无为之辈,就是因为以学问量才的结果。
学问只代表学士,不能代表能力。
若是朝廷一味的以学问量才。
那朝野上下的官员,就会重学问,轻能力。
长此以往,官员们只会思量,如何精进自己的学问,根本不会去多考虑如何帮着官家你治理天下,如何让自己所任的地方变富足、变清明。
当满朝文武都追求学问的时候,谁还能帮官家治理天下?”
赵祯听完了寇季这一席话,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寇季的话,跟他从小见识到、感受到的选才的方式,是相违背的。
但他没有反驳寇季,而是听着寇季继续讲下去。
寇季见赵祯皱着眉头,就知道,空讲大道理,很难说服赵祯,必须拿出一些有说服力的例子。
寇季略微思量了一下,盯着赵祯问道:“官家觉得丁谓此人如何?”
赵祯闻言,眉头皱的更紧,沉声道:“此人乃是一个欺上瞒下的奸佞。”
寇季点点头道:“那官家知不知道,丁谓初入仕途的时候,并不是一个欺上瞒下的官员。”
赵祯一愣,语气不定的道:“朕对此人的以前,略有耳闻,但朕对此人恨之极深,所以没有深究过。”
寇季感慨道:“那官家该好好的研究研究此人。”
赵祯挑着眉头,盯着寇季,没有说话。
寇季不让他去关注那些忠臣良将,反倒让他去关注一个奸臣,他有些不解。
寇季在赵祯不解的眼神中,继续说道:“官家不应该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在那些忠臣良将身上,也应该分一些,去看看那些大奸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