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亨沉吟道:“一千人,拿下德靖镇倒是没有问题。可攻打其他地方,恐怕不够。”
寇季略微一愣,看向了刘亨,道:“你指的是德靖镇不远处的七里平?”
刘亨缓缓点头,“七里平有重兵屯驻,不下五千人,兵刃和马匹俱全,一千辽人俘虏,恐怕冲进了七里平,就会被西夏人剿灭。”
“所以你的意思?”
“多放一些辽人俘虏过去。”
“放多少?”
“放他一万人,如何?”
寇季翻了个白眼,“一万人?亏你说得出口。我们放狗出去,是为了咬人的,而不是为了被狗咬。一千辽人,兵刃马匹具备,对我们形成不了多少威胁。
可一万辽人,在西夏境内抢够了马匹、兵刃,对我们而言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他们若是反过来噬主,那我们岂不是板起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我听说,你之前放豪言称,要放一大批的辽人去祸害西夏。”
刘亨认真的问道。
寇季瞥了刘亨一眼,问道:“郭守德给你说的?”
刘亨没有隐瞒,缓缓点头。
寇季翻了个白眼,“我就随口一说,你们还当真了?”
刘亨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刘亨说道:“可一千辽人,对西夏根本形成不了多大的威胁。”
寇季笑着道:“所以我们得加派一些人手给他们。”
刘亨脑子里瞬间有些迷糊。
寇季笑眯眯的道:“辽人派遣出去了,有噬主之忧,可我们自己人派出去了,总不可能反过来对付我们吧?”
刘亨愕然的盯着寇季道:“你准备派人冒充辽人?”
寇季笑着点头,“辽人跟我们的不同之处,便是发饰、衣着。如今辽人的军备被我拔了个干净,脑袋也被我剃光了。
我发给辽人的那些兵刃、衣装,大多是我们军中淘汰下的。
只要我们再派遣一支兵马,剃光了头,穿着跟他们一样的衣服,很容易蒙混过去。”
刘亨瞪着眼,愣愣的指了指面孔,“可是脸……”
寇季淡然笑道:“辽人之中,只有少数人跟我们长的不同,其他大部分人,跟我们并没有不同之处。只要我们派出去的人以辽人的秉性做事,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辽人。
就算被人知道了又怎样?
我们不承认,他们也不承认,西夏人又能拿我们如何?”
刘亨哭笑不得的道:“俗语有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大宋百姓,对头发看的格外重要,轻易不会剃光。我们又从哪儿去找一批愿意剃光脑袋的人?”
寇季笑道:“铁门关内的那一群团练。”
刘亨一声,愕然道:“那群祸害?”
寇季缓缓点头笑道:“他们违背军令,私自出关烧杀抢掠,我以剃头为刑,惩罚他们,他们没有拒绝的理由。我让他们扮成辽人,专门去烧杀抢掠,他们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刘亨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铁门关内的那群祸害,违背军令,私自出关烧杀抢掠,寇季就算是把他们全部砍了,也没人敢喊冤。
如今只是削去了他们的头发,以示惩戒,他们自然愿意。
他们以前是非法抢劫,有不少后顾之忧。
如今寇季授意衙门去抢劫,算是合法抢劫。
那他们肯定会放开手脚,放肆的在西夏境内闹腾一回。
寇季既然将一些都想妥当了,刘亨也就不需要操心此事了。
刘亨退出了寇季的帐篷,到了关押俘虏的地方,精挑细选了一千人。
到了夜间,带着他们出了营地。
到了营地外,发给了他们武器,然后派人驱赶着他们进了德靖镇。
辽人也不蠢,大致能猜测到宋人这个时候放他们入西夏,是想利用他们。
可他们甘心被利用。
留在宋国当俘虏,很有可能会被折磨至死。
可是去西夏捣乱,他们却可以借此掠夺马匹、粮食、兵甲。
只要他们有马匹、兵甲、粮食在手,他们就有讨回辽国的可能。
所以,辽人冲进了德靖镇以后,不需要寇季和刘亨派人刻意的去引导,他们就果断的杀向了德靖镇的西夏守军。
辽人深知,拿下了德靖镇内的西夏守军以后,借着他们的军备马匹,他们的战斗力能够快速的翻倍。
有马的辽人跟没马的辽人,完全是两种人。
辽人进了德靖镇不久。
德靖镇内响起了喊杀声。
随后四处起火,火焰照亮了半个德靖镇。
寇季、刘亨二人就在外面看着,看着辽人在德靖镇内跟西夏守军撕杀。
经过了一番惨烈的肉搏,辽人胜了。
辽人打败了德靖镇内的西夏守军,掠夺了他们的马匹、兵刃、粮草以后,立马摇身一变,变成了一支跨着马的小股骑兵。
从德靖镇内的另一侧冲出,消失在了寇季和刘亨的视线中。
辽人一走,寇季几乎毫不犹豫的对身边的侍卫下令。
“去信一封给李德明,问他为何要派人勾结辽人,从我大宋关押俘虏的地方,救走辽人!半个月之内,我需要李德明给我一个交代。
他必须将这一支辽人抓住,送到我手上。
也必须偿还我大宋此次所有的损伤。
他若是不答应,那我们就战场上见。”
寇季此话一出,围绕在他周遭的人无一不惊。
眼前这一出,明明是你谋划出来的,这也能怪罪到西夏人头上?
寇季见没人回话,挑起眉头道:“有问题?”
围绕在他身边的人,哭笑不得的摇摇头。
你这是摆明了要跟西夏人找茬,什么都往西夏人头上栽赃,我们能有什么问题。
寇季帐中的文书,对寇季拱了拱手,回到了帐篷里起草了一封长信。
寇季率领着人回到了帐篷内以后,文书就将长信递给了寇季。
寇季审阅了一番,发现没有疏漏以后,盖上了自己的印玺,命人给西夏人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