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村里谁不知道他和秀姑夫妻感情深呢。
倒是黑妹还保持着理智,对这些安慰的人一一致谢了。
冯婆子得了消息过来看冯贵,冯贵依旧不理不睬,像个木头人,气得冯婆子眼泪也是直流的,死了儿媳妇不说,儿子又这样象失了魂儿,她心里也难过啊。
乡里人家的,家里有去世的人要是儿女孝顺的,那都是要过了头七才能下葬的。
再说现在是冬天的,多放上几天也不怕。
黑妹忍着悲痛开始主持局面了,还好胖丫懂事着,活人吃喝,死人摆菜的,她全带着四丫在做。
黑妹叫了道士来家里念经,算是给她娘消地下的灾。
这里的风俗本来是请道士念一道经文算是让死去的人安心了。
冯贵却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黑妹,叫道士给你娘念七天的经。"
黑妹完全理解她爹的意思,她娘年纪不到四十就这样去了,活着也是没享什么福的,按照这里人迷信的说法那就是她娘是个苦命的,那要下了地下见了阎王还得要受罪,请道士做法事那就相当于超度了秀姑,到了九泉之下不用受苦了。
黑妹二话不说就托大胖嫂请了好几个道士来,不管花多少银子,一定要好好超度她娘。
道士念经的时候冯贵和吉祥一直跪在棺木前。
吉祥身子本来就弱,又是哭又是跪的已经整整两天了,终于晕了过去。
叶家人对她出嫁了却一直跪在棺木前本来就有意见,这会儿更是懒得接她。
黑妹忙着添置东西,安排人员七天以后要抬棺上山下葬的事宜,也顾不上吉祥,最后还是林叔抱了她进房间里休息。
"吉祥,想开点,人命天定啊!"
林叔看着吉祥的鹅蛋脸,两天下来明显消瘦了许多,下巴都尖峭了些,眼睛哭得肿得老高。
"唉------林叔看着吉祥闭起眼睛眼泪却止不住地从眼角往下淌,忍不住拿了手背擦了擦。
者做头七里的整整七天,冯婆子除了来看望冯贵了两次,什么忙都没帮,冯金一家四口更是来望都没有望一眼。
王娇娥却趁着冯婆子不在家串掇冯金,"你大哥要真是对老婆有情义就别再娶,那他那大院子房子,田地可就都是咱小福的了。"
"你说,我大哥能同意吗,还有黑妹呢!"冯金一副有愧却又忍不住向往的样子。
"不同意也得同意,谁叫他没儿子,再说了,黑妹再狠迟早也是要嫁人的,她一个女儿还能霸了娘家的东西?"
"那是,没女儿得家产的道理!"冯金似乎又有了信心了。
对于丧事的料理,黑妹安排得也差不多了,办丧席的东西已经全部置办好了,只要有银子,买起东西来还是很快的,再说水生哥和大胖嫂子夫妻一起帮着操办购买的事情。
再就是上山入葬的一些事宜。
第二天黑妹家就出现了白面不见了的事情,刚正准备找呢,院门外听到胖丫四丫的叫喊声。
原来是香草借着别人手忙脚乱的时机悄悄拿了一包白面,被正往回走的胖丫看见了,胖丫人小打不过啊,一口直接咬在香草的手上,愣是挨着她的打不撒口。
四丫也一改往日的怯怯大喊"抓贼"起来。
等到灶房的人跑出来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黑妹却是心中感慨不已,没想到自己的两个妹妹现在明显胆大护家多了,而代价却是没了娘。
在守七的第三天白家竟然派人来了,来的是悦来酒楼的王掌柜。
村里本来还有些人觉得黑妹家现在冯贵不管事,兄弟也不帮着,剩下的都是女儿,还偷偷嚼着舌根半是可怜半是想心思趁乱占点什么小便宜的。
结果这王掌柜一来,竟然还带着店里的七八个伙计,象李三,黑妹也是认得的。
他们来虽是吊唁,更象是来帮黑妹镇场子的。
黑妹心里十分感激,对白老板和白小姐的印象更好了。
七天过后,凌晨棺木上山,上山之前就是丧事的酒席。
除了下村的几家,上村的人全都齐了,在黑妹家的院子里整整摆开了十桌。叶里正被黑妹请到上位,他拍拍黑妹的肩说到,"黑妹,难为了,你娘看到这样的场面地下有知也高兴了。"
在乡下,对去世人的身后事置办得隆重是对她最大的尊重和安慰,尤其是丧席。
黑妹开十桌已经是大场面了,更何况菜色那是要什么有什么,碗碗鱼肉的。
如此以来,上村抬棺木上山的男人心里也有数了,绝对不敢不使力的。
有时候办丧礼的人家丧席办的不好,抬棺木的人就会使坏,半路颠一颠,或者上坡时斜歪着。
村里老人都说,这样是对死人最不好的,下了九泉就是个残废,棺木绝对要平稳入穴墓。
所以吃完丧席,黑妹单独给抬棺木的冯姓壮丁一人五六个铜钱,这些人吃好了又拿了钱,等到凌晨开始起棺的时候一个个都平平稳稳的。
冯贵带着一家几口人穿着丧服跟在后面。
已经是十一月底了,冬天乡野的凌晨一片寂寥冷清,正如此刻黑妹的心。
泥泞不堪的路上她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着,想着秀姑在世时对她们的疼爱,娘亲温柔的一颦一笑再也回不来了------
因为抬棺上山的习俗时要绕着村子走一遭,所以一直到天已经亮了起来,入葬的队伍才上到后山了。
这里时冯姓人家下葬的地盘,冯贵的爹,黑妹的爷爷就是葬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