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2 / 2)

“是。”小卿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却是一丝也不敢迟疑,走过去,双手取下鞭子,又走回到师父龙城跟前,双膝跪地,将鞭子奉过头顶:“徒儿有负师父教训,请师父重责。”

既然要挨鞭子,那必是要褪衣的,小卿偷眼瞄着师父,手去解颈间的抿扣。

“只褪了裤子吧。”龙城淡淡地开口。

小卿吓得略白的笑脸立时就飞起了两朵红霞,他眨巴眨巴眼睛看师父:“求师父开恩,小卿如今也是做师父的人了呢。”

“既然自己当了师父,就更该知道规矩了,否则如何教导徒弟们。”龙城略蹙眉:“再敢磨蹭,就将你吊院子里树上打去。”

“是,小卿知错了,小卿不敢磨蹭了。”小卿又是吓得一身冷汗,如果说五叔说将自己吊树上或是回廊上去罚,那可能只是吓吓自己,但是师父若说是吊起来打,那就一定是要吊起来打的。

小卿再不敢迟疑,三下两下拽了盘扣,手放到腰间,只矜持了不到一秒钟的功夫,就麻溜利索地褪了长裤,跪伏下去:“请师父重责。”

小卿的头抵在地上,已是绷紧了皮肉,等着那昏天黑地的痛楚倾泻而来。

龙城的手倒是握了鞭子,只是目光落在小卿的臀腿之上,眉峰更是拧紧了,鞭子却未曾扬起来。

小卿的臀腿上便是现在,也还是留着或青紫乌黑,或是已经有些淡黄的颜色,甚至有几处最深的伤口,血痂未褪。

小卿等了一阵,那预想中的疼痛仍是没有到来,忍不住偷偷回头去瞧师父,将师父眸中的疼惜之情,尽收眼底。

小卿忽然就觉得莫名的委屈,这些日子来被师父罚跪,被五叔责罚,被杨大哥责罚,被龙错小叔责罚,所有那些加起来的委屈,似乎都在这一刻爆发。

“师父。”小卿弱弱地叫了一声,眼中已是雾气升腾。

“在军中受罚了?”龙城问。

小卿摇摇头,又点点头:“是三叔命五叔去军营中打的,杨大哥也打了一顿。”

傅龙城立时不愿意了,我自己的徒弟,我还没舍得教训呢。你们可好,都给我连上顿了。

可是这些话,傅龙城只能在肚子里嘀咕。当着小卿的面,还得训小卿:“可是一天不挨打就过不了日子,但凡有一丝长进,也不至于连天地挨打。”

小卿和师父心意相通,立时就品出师父话中含义,不由就更觉得委屈,眼泪都掉了下来:“徒儿深受师父教诲,哪敢不知长进,只是有些事情,徒儿也实在处理不好的。”

“还敢哭!”傅龙城蹙眉。

小卿咬了唇,眼泪还是噼里啪啦掉。

“先提了裤子吧。”龙城到底是心软了,对于小卿,他已经心软成自然了:“有什么委屈慢慢说。”

“是,徒儿谢师父体恤。”小卿见好就收,抬手拭了下泪,弯腰先将长裤提起来,整理了衣服,又用手擦了下脸,才小心翼翼地道:“徒儿挨打,也不敢觉得委屈的,只是有些事情,徒儿想请师父给徒儿拿主意。”

龙城依旧是板着脸:“让你说就说,啰嗦什么。”

“是。”小卿略平复了一下情绪,便将这些日子来自己心里觉得委实难以处理的事情,一一讲给师父听。

首先就是燕月和萧萧的事情。燕月性子执拗,又对萧萧钟情,可是偏又不知检点,惹了温小宝和唐小豆。

小卿的逻辑与他师父一样,天下无风不起浪,若不是你自己有什么不当之处,人家小姑娘如何就会缠着你不放,怎不见她们去缠着别人呢。

“师父也知道燕月的脾气,徒儿若不对他或是萧萧施压,只怕他将温小宝和唐小豆卖了也说不定呢。”

“胡说!”龙城斥:“燕月再是轻重不分,也不至于敢做出掳卖人口的事情来。”

“徒儿就是打这么一个比方。”小卿赔笑道:“反正温、唐两家药田被毁之事,可是他干的呢。”

“什么?”龙城又要瞪眼睛。

“徒儿已经罚过燕月了,重罚,打得皮开肉绽的,师父就原谅燕月这次吧。”小卿立时又为燕月求情。

龙城还是瞪了小卿一眼,才道:“你既对燕月或是萧萧施压,便不可再有怜惜迟疑,燕月若是无后,别说他的父母那里,就是坝上也无法交代,既然他已招惹了温小宝和唐小豆,你是师兄,就代为师做主,将这两个姑娘,也给燕月聘下吧。”

“是。”小卿恭应。

这件事情,龙城的吩咐也在小卿意料之中,他因是疼惜燕月,虽然明知道有些事情该如何处置,却是反反复复下不了决心,如今师父明确吩咐了,小卿必是要狠下心来,拘束燕月了。

“若是燕月敢执拗,你就给我打烂他的皮。”傅龙城对于敢不听吩咐的弟子可是绝不心软:“别说是吊到回廊上,就是吊到大街上去打也使得。”

“是。”小卿恭应:“师父放心,燕月一定不敢违逆师父吩咐的。”

问过燕月的事情,小卿又有些迟疑。

“你想问小莫是否要回欧阳世家吗?”龙城对自己的这个宝贝徒弟实在是太了解不过,一语道破小卿的心思。

“师父,小莫他不属于欧阳世家。”小卿其实对这件事,早有自己的决断,却是在师父跟前,不敢明言。

“放肆!”傅龙城轻斥。

“这件事,师父也给你个明话,父子之亲是天下大伦,小莫决不可悖逆。”

“父子之亲是天下大伦,那师徒之亲呢?兄弟之义呢?”小卿不服气:“欧阳先生对小莫……何来父子之亲?”

龙城的脸色冷了,小卿垂头,抬手自罚,“啪”地一声,自己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龙城不语,小卿只得再扬手,再打自己一巴掌。小卿虽是挥掌自罚,力道也绝不太轻,两巴掌打下来,右侧的脸颊已经绯红一片。

“停了吧。”龙城开口宽免。

“徒儿失言。”小卿垂头,心里又觉得委屈起来。

“孝道是天下大义,子对父或是徒对师,都要恪守,你是师兄,一定要善加教导小莫,若是有任何失当之处,为师决不轻饶。”

“是。徒儿不敢。”小卿再不敢执拗,乖乖应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