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侍女怯怯应了一声,背着他对着黑黢黢的林子悄悄打了个手势。
飒——
风儿吹过,树叶轻摇,夜里如魅影。
那人转过身靠近,“你这小妮子做什么?”
他视线里身穿粉色侍女装的侍女慢慢转过身,夜里她的脸模模糊糊的,“已经完了,说了你不许偷看的!走罢。”
那人哼了一声,带着她走进了火光明亮之处。
青灯回头望了林子一眼,隐隐约约,今夜没有月亮。
那人把青灯正准备送进马车,身后一道声音,“等等。”
两人转身,正是带队的少年,脸颊上的刀疤颇为恐怖,他刘海很长,斜眯着眼睛盯着青灯,目光灼灼。
青灯咽了咽喉咙,目光笔直地回盯回去。
这个少年,气息异常。
少年走到身前,将青灯细细一瞧,那人赶紧说:“止水护法,老子可没摸油。”
少年盯了青灯半晌,突然一笑,咧开一排雪白的牙齿,“哼,就这点本事。”然后扛着长刀回去睡觉了。
青灯吐出一口气,松下身体上了马车。
……
林子的树叶随风而动,沙沙轻响。
粉衣侍女和阿阮正在急速离开,侍女一边在树梢间跳跃一边撕下了面皮,从变形的面皮间隐隐约约可辨认出那是青灯的模样。
侍女露出搬来的面目抬头对阿阮说:“师姐,我快吓死了,呜呜呜,之前为了混进公主府我做了好多苦活,还不如练剑呢。”
阿阮回眸说:“大师姐才是真正羊入虎口你哭个甚,我们赶紧回去罢,山庄里事情一堆,为了掩盖少庄主去世的事情师父都快忙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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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公主身边打探的小师妹消息没错,公主长途跋涉身子娇弱又受了惊吓的确是奄奄一息了。
然后在到达港口的前三个时辰,公主终于咽气了。
“他奶奶的熊,早知道老子就多拐几个美女过来的,本想给宫主一个惊喜,这下怎么交代!”队里二把手长得虎背熊腰,气的把头顶的帽子往地上一摔。
被称作止水的少年依旧懒洋洋躺在车盖上,“没事啊,又不差这一个。”他口气淡淡,向下面的手下招了招手,“把女眷们都杀了罢,最主要的一个死了,其他的都没用,你们要是想玩现在趁早。”
这对人马还没开始欢呼就被打断了。
“等等。”
青灯撩开帘子下了车,车里嘤嘤咽咽的侍女颤抖着抱成一团,青灯向少年行了一礼,道:“我来当公主罢。”
众人一愣,又哈哈大笑起来。
少年也笑了,翘着唇角侧卧在车顶闲闲瞅着她,白光下她发现少年皮肤古铜色,短发,穿着一身深蓝短装,身子精瘦,身后却是一把巨大的刀,足有五尺长半尺宽,看起来十分沉重,光是插在刀鞘里就令人生畏。
若不是他脸上的疤,看起来倒像个邻家少年。
只听他道:“就你?”
青灯点点头,“奴婢服侍公主多年,她的举止喜好尚是了解一二,模仿七八分像不成问题。”
少年又道:“荣承公主传言美若天仙,凭你的姿色——”
“夜凝宫四大护法传言各个凶煞面目如地狱罗刹,如今看止水护法,传言毕竟只是传言罢了。”青灯仰起头,“眼前才为真实,说到底谁都没有见过荣承公主。”
众人一怔,止水定定看看她,蓦然大笑。
旁边的人也跟着笑,青灯面无表情,笔直地盯着止水。
止水笑完了,一跃而下,来到青灯面前挑起她的下巴,扬着眸说:“你还真是幼稚得可爱啊,你叫甚么?”
“青儿。”
“好,青儿姑娘,你可知欺骗夜凝宫是什么罪?”
“你们照顾不周把荣承公主弄死了是什么罪?”青灯觉得这少年真是恼人得紧,当初情报没有显示这条队伍里会有护法出现,心里不惶是骗人的,手指一寸寸收紧。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人最终的结局莫过于死,她已经踏出了这方结局。
她喜欢的人,一个心里恋着其他女子早已离开,一个危在旦夕等着她去救。
她开口反击,索性破罐子破摔,“大不了就说你们袭击的时候已经这样了,荣承公主和心上人私奔了叫自己侍女来假冒,你们什么也不知道,再说荣承公主之前本来就是一介寄养在平民家里的私生女,举止不曾如朝廷皇族那般端庄高贵,谁也没见过她,还不是说谁就是谁,到时候出事儿了,我一个人来顶就是,不要牵扯其他姐妹。”
少年眯着眸子静了片刻,薄唇吐出音节,“你知道得可真清楚啊,青儿。”
青灯愣是被他青儿二字浸出一背的冷汗来,直直站着。
止水却没有再继续,轻轻挠着她的下巴,转而讽刺道:“你这身子的温度倒是冰凉,怎么给宫主暖床?”
青灯闻言身体一震,她缓缓地抬起眼睫。
这个女子容貌的确不及荣承公主绮丽,可的确在这些侍女中是最为出众的。
秀致白净一张小脸如朵白色的玉兰花,称不上惊艳,细细看去却足够令人玩味品赏,若是发自真心露出笑容,定是会添上几分耀眼的俏丽与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