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极热,恩和正要抱着两个孩子去胤祚之前专门修的室内的池子里玩水,见着胤祚一脸凝重的走了进来,她便放下孩子迎了上去,侍候他换衣裳:“怎么了?”
胤祚叹息了一声,握了握恩和的手:“三哥找见春儿了。”他顿了顿:“但是人死在了大哥开的妓院里。”恩和轻吸了一口气:“真是造孽……”
胤祚道:“你还不知道,三哥发狂了,烧了万花楼给春儿陪葬,带着人又打上了大哥的门,大嫂最近身子也不好,听说这事越发重了几分,大哥和三哥两个人闹得不可开交,没人不知道春儿,大哥的妓院怎么就敢买了春儿,还出了这样的事?大哥只说自己不知道,闹到后面听说大嫂出来劝,人也晕了过去,大哥和三哥两个当时就打在了一起,闹得惊动了不少人,皇阿玛也知道了,我恰巧在跟前就让我去劝,我才刚刚把两个人分解开。”他叹气道:“你不知道三哥那样子,一身血一身烟熏火燎的痕迹,眼里都是血丝,看的我心里也难受。”
恩和递给了他个毛巾,看他擦了脸又接到了手里:“三哥一贯是个斯文人,没想到竟干出了这样的事。”
胤祚到似乎很理解:“我到觉得还好,若是我,定要让这个人世陪葬。”恩和白了他一眼:“说的什么话?”胤祚也觉得说的不妥当,朝着地上呸了三声:“过路的大神,我乱说的,千万别当真。”他的恩和怎么会出事。
恩和本听着这事心里挺不好受的,到又被他逗得见了笑意,转而又有些担忧的道:“也不知道三嫂怎么样?”
三福晋扶着八个多月大的肚子,坐在窗前的榻上怔怔的出神,怀孕几个月以来她没一天过的舒心,别人怀孕都胖了,只她瘦的几乎就剩下一个肚子一般,看的人心惊,外头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有丫头匆忙进来道:“主子爷被关进了宗人府!”三福晋吓的一跳:“怎么回事?”
“春儿在妓院找到了,已经死了,主子爷烧了万花楼,烧伤不少人,被皇上关到了宗人府!”
三福晋觉得头晕目眩,肚子也疼了起来,她明明没有卖进妓院,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
三阿哥被关进了宗人府,三福晋又忽然生产,荣妃又气又急,关在宗人府的三阿哥夜里听说三福晋生下了个四斤的女孩,忽的觉得微妙了起来,会不会是春儿?
六月白莲嫁给了五格,致远娶了舒舒觉罗江离,诺敏的妹妹。
到了七月皇上才将三阿哥从宗人府放了出来,三阿哥跟大阿哥的梁子也算彻底结了下来。
到了九月便是双胞胎的周岁宴,宫里都赐了抓周的东西,两个孩子虽说才周岁但也都能走会说了,都穿了大红色的鹤氅,五斤带了个帽子,桃子梳着个小辫子,打扮的金童玉女一般漂亮可*,到了正厅也不要人抱,被放在抓周的桌子上五斤一眼就看到了那闪闪发亮的剑,伸手就抓住了,倒是桃子,抿着嘴朝着众人笑,清晰的吐出两个字:“问好!”
她的意思是向大人问好,恩和一解释围在一旁的人都笑了起来,舒云笑着揽着桃子在怀里:“这孩子实在聪慧,指不定以后是咱们大清的第一才女!”
桃子也确实不负众望,果真抓了本《诗经》在手里,两个孩子抓的还算好,周岁宴的气氛就越发不错,两个孩子又会说话了,童言童趣,逗得众人直笑,戏也不看了,只看这两个闹。
到了十月,大福晋和王氏先后去世,大阿哥很不好,听说在大福晋的灵前坐了整整的三日三夜。
而王氏确实就没有大福晋这般幸运了,辰焕离不得边境,王氏发丧也没回来,安哥年纪小小的捧灵摔盆,王氏一下葬就病了。
恩和看了看王氏去之前就交代给她以后留给安哥的东西,叹息了一声,桃子歪着脑袋看恩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桃子和五斤比一般孩子聪明这是事实,五斤的心思总在玩闹上到不显,桃子安安静静的到越发让人觉得她的与众不同。
恩和摸了摸桃子的脑袋:“额娘带你去看看舅舅家的安哥,去不去?”
小姑娘嘴角一弯,脆生生的回答:“好!”恩和笑着抱起了她。院子里又传来了五斤的声音,又不知道是在砍树还是在拔草,反正自从五斤会走,郡王府上几乎没有什么能逃脱他的魔掌,上一次带着去后花园玩,等大人看见,他已经把一只锦鸡的毛拔了大半,自己嘴上脸上全粘的是,真难为他那么小的人是怎么制服住那么大一只鸡的。
从此之后花园的飞禽走兽都见着他绕到走。康熙听说到还赞五斤勇敢,恩和知叹气,有这么个护身符,他们家的魔王以后更加无法无天了。
她打扮好了桃子抱着往出走,院子里的五斤看见了,小炮仗一样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恩和的腿,差点撞倒恩和,恩和低头看他:“站好!”
五斤将抓了泥的手在一旁的柱子上抹了抹,乖乖的站好:“要去!”他意思他也要跟着恩和。
恩和觉得今儿回家带上五斤完全是去找麻烦:“你衣裳脏着,手也脏着,额娘急着去,没时间等你。”
五斤歪着脑袋看恩和,似乎在思考恩和说的话的真实性,他想了想,忽的伸出两只泥爪子在恩和的旗袍上爪了一把,得意洋洋的道:“一样!”这样恩和也要换衣裳,也就能等他了。
恩和的火气蹭的一下就窜了起来,放下桃子,一把抓起来五斤就往屋子里提:“胆子够大呀!额娘新作的衣裳你一把就抓脏,心思够坏的!”她一面说,一面按在榻上打五斤的屁股,几下就打了五斤的屁股红了起来,五斤也不哭,也不挣扎,就乖乖的让恩和打,一旁的奶娘都急着劝:“福晋手下留情,大阿哥还小。”
恩和正打着,胤祚掀起帘子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这小祖宗又干什么坏事了?惹的你额娘又动手?”
恩和也知道五斤就再怎么打也没用,气的哼了一声,又让胤祚看她的旗袍:“这上面的就是你这乖儿子干的好事!”胤祚听说五斤是为什么要给恩和旗袍上抹泥印子,到笑了起来,抱起了五斤,温和的同他说话:“额娘明明说急着去,你怎的还弄脏额娘的衣裳?”
五斤委屈的道:“也去。”
“你也想去并不能作为你弄脏额娘旗袍的理由,为人处世你要学会为别热着想,不能只顾自己。”五斤并不能听懂,嘟了嘟嘴巴,到底安静了下来,胤祚笑着摸了摸儿子的脑袋:“作为处罚,你今天不能去舅舅家。”
五斤很失望,看了看恩和又看了看胤祚,趴在胤祚怀里不说话,像个被遗弃的小狗一样,可怜兮兮的。
恩和叹气,她有时候确实没有胤祚对孩子有耐心,也因此看见胤祚教育孩子,她总是从心里会有一种满满的幸福感,这便是家。
73南巡
王氏才走,安哥就被挪到了偏院,侍候的人不但少了,还不经心,恩和抱着桃子突然进去,吓的那些正坐在院子里嗑瓜子的丫头都跪下磕头,乱哄哄的院子一下子静悄悄了起来,恩和冷冷的扫了一眼,转身给邹峰说:“我也插手一回娘家的事,这些人你带下去,全部给换了,让管事的立马挑了人给送过来,以后这里还有人敢怠慢安哥,我只问他。”
邹峰应了一声是。
恩和也不管外头的人磕头求饶抱着桃子进了屋子,放下桃子牵着她往里走,安哥的奶娘陪着恩和一起进去:“都说大爷要娶新奶奶,以后少爷就是新奶奶的心头刺,底下的人越发不把少爷当回事,处处怠慢。”她说着想起这些日子来的心酸又擦眼泪:“姑奶奶大发慈悲救救少爷吧。”
桃子转头看着奶娘,似乎有些疑惑,拉了拉恩和的裙子,恩和低头对着桃子明亮纯净的眼,摸了摸她的脑袋:“舅妈没了,安哥没了娘,大家都怠慢他,我们去看看。”看桃子实在走的慢,又抱起了她,桃子听话的歪在恩和的肩头,紧紧的搂着恩和的脖子。
安哥有些发烧,还在自己的小床上昏睡,大抵自来跟恩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恩和到了他跟前他就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这孩子有一双很平静清澈的眼,看着恩和的时候让恩和觉得莫名的心酸,恩和放下桃子抱起了安哥,安哥便紧紧的依在恩和的怀里:“安哥想姑姑了。”恩和摸了摸安哥的小脑袋,让奶娘端了热水上来喂给安哥喝,又给里面加了些空间的水,喝了水恩和就静静的抱着安哥,也不知道该给孩子说些什么,抱了一会安哥就安静的睡着了,也没有先前那么烧,恩和稍微放心了些,安置着他睡下,自己起了身,奶娘千恩万谢,一直将恩和送出了院子。
恩和抱着桃子,桃子还在转头看安哥的院子:“哥哥家里去。”她意思把安哥带到自己家里去,恩和笑着亲了亲女儿的面颊:“但是这里才是安哥的家。”桃子也不明白,但她似乎明白了其他一些东西,一直紧紧的搂着恩和的脖子。
费扬古已经完全闲赋在家,又闲不住总是外出,这会刚从外头打猎回来,听说恩和过来了,便进了后院,到正院的时候琪琪格正在跟恩和说话:“你当了福晋架子一下子大了,娘家的下人说换就换。”
听着费扬古来了,她立时就停了下来,费扬古进来笑着道:“今日到有空过来,走,跟阿玛下两盘棋!”
恩和笑着道:“安哥生病我过来看看,见院子里的下人怠慢就给换了,额娘这会正不高兴呢,阿玛帮我劝劝额娘。”
琪琪格的表情有些僵硬。
费扬古的眼眸深了深扫了一眼琪琪格:“这有什么,你是咱们家的女儿,下人不听话换了就是。”
恩和抿嘴浅笑。外头玩着的桃子被抱了进来,笑着要费扬古抱,费扬古很是高兴的抱起了桃子,又叫着恩和去下棋。
琪琪格看着父女两出了屋子,又想着自从费扬古闲赋在家,她在外出身份地位都大不如从前,如今想要给辰焕找个更好一些的续弦似乎都极其困难,她深深的疲惫了起来,宝音过的不好又总想回来,一回来就向她哭诉,她的日子也过的很是烦躁。
费扬古抱着桃子坐在腿上跟恩和下棋,桃子很安静目不转睛的看着大人下棋,恩和又随意的跟费扬古闲聊:“阿玛这一生最难忘的是什么事?”
费扬古沉默了很久,连手中的棋子都忘了下下去,半响才道:“去云南剿灭作乱的贼子,那次实在是九死一生,毕生难忘。”
恩和笑着道:“因此回来才盖了个竹楼?如今又给了女儿,以前里面住的是个什么人?”
费扬古忽的抬头看向了恩和,目光极其锐利,满含着萧杀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