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漓目光轻闪,扬眉淡淡问道:“如何补偿?”
东方濯道:“我会册封你为皇后,整个大晟皇朝后宫,终我一生,只你一人。只要你高兴,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柔嫩的脸颊。风吹乱了他的发,在眼前乱舞,却挡不住一汪如海深情。
他郑重的承诺,发自内心,严肃而认真。
苏漓却紧紧抿了双唇,不发一语。冬日的雪花,突然从天空降下,纷纷落在她的颈间,凉凉寒意透肤而入,瞬间融入血脉。
她顿时打了个寒战,东方濯忙道:“外面天冷,快进屋。”说罢,拥着她走向皇帝寝殿。
苏漓没有拒绝,只淡淡看了他一眼,此时帝王寝殿外的人已经换了,曹进良不知去了何处。二人进了门,挽心却被拦住。苏漓皱眉道:“挽心是我最信任的人,我能进来,她就也能进。”
她神色坚定,大有不让挽心进屋,她也不进去的势头。东方濯皱了下眉,朝门口的侍卫轻轻点了点头,那二人立刻垂首放行。
屋内生着几盆火,非常暖和。苏漓坐下饮了杯热茶,方觉得身子暖了几分,轻声问道:“你……何时登基?”
东方濯道:“高执已经去准备了,自然是越快越好。”
苏漓淡淡道:“你不怕有人不服吗?”
“他们所有人的家眷都在我的手里,谁敢不服,本王就让他当孤家寡人!”他低眸饮茶,看似漫不经心,语气却格外狠厉。
苏漓微惊,难怪刚才在外头,都不见女眷们的踪影。她不禁追问道:“你把她们都关起来了?关在何处?”
“谈不上是关,只是将她们请到了前方偏殿。只要他们遵循圣旨,不生反叛之心,我自不会动他们家人一根手指。”
“你……”苏漓微微皱起了眉头,“这种手段,未免……”她话语顿住,意思已经分明。
东方濯丝毫不以为然,只沉声道:“非常之时,用非常手段,为了减少事端,我管不了那么多。”
“可是,并非所有重臣,都有家眷。比如骠骑将军战无极,他手握二十万重兵,万一他……”对面的东方濯猛地抬眼看她,苏漓心头一跳,立刻顿住话头。却他见冰冷的双眼,遽然灿亮,灼意逼人。
他飞快放下茶杯,紧紧抓住了她双手,急切问道:“你……在担心我吗?”兴奋之色,在他眼底不住跳跃,显然激动莫名,内心万分期待。
苏漓闻言面色骤然一冷,用力挣开他的手,冷漠道:“你想太多了。”
灼亮的眼眸,立时黯淡下来,东方濯缓缓收手,正欲垂眸却忽然瞥见她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他顿时想到,以前他对她犯下那么严重的错误,要让她再次接纳他,肯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没关系,对于她,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赎罪,慢慢感化。总有一天,他会让她知道,他有多爱她!想到此,他又振作起来,为了坚定她的信念,他自信道:“你放心,战无极不会成为祸端。”
这话何意?苏漓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语气急迫了两分,问道:“你为何如此肯定?”莫非战无极的中立只是表面,其实暗中早已投向东方濯这边?
看出她的疑惑,东方濯笑道:“他可没那么好拉拢,是本王的人无意中发现了他的秘密。”
苏漓一愣,旋即问道:“他能有什么秘密?”
东方濯张口,想了想道:“事关重大,说来话长。以后我慢慢再告诉你”。
苏漓心下微沉,看来他对她,还没有完全放心。当下闭口不语,只是暗自思量。这一次,他明显并非冲动行事,而是做好了万全准备。大概在他心里,此次继位登基,十拿九稳。
“王爷,前面都准备好了,请王爷更衣。”高执带着两名小太监大步进屋,那二人手捧锦盒,盒盖掀开,崭新的明黄色龙袍,以及尊贵的帝王冠冕,金光闪烁,耀目之极。
苏漓眸光微变,他竟然连这些都已经准备好了!
东方濯立即起身,张开手臂,高执为他换上龙袍,戴上冠冕。他本就生得高大英俊,此刻换上帝王装扮,威势一瞬散发出来,竟让人不敢逼视。
“你在这里等我。”他留下这句话后,和高执一起离开,去往前殿。但高执带来的两名小太监却留在了这里,分别守在屏风外的两侧,目光低垂盯着脚面,注意力却分明在她和挽心身上。
前殿气氛低沉压抑,东方泽仍是怔怔地立在那里,目光一瞬不瞬盯着手中之物,那是他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所雕刻出来的女子人像,还记得当晚送给她的时候,她是极喜欢的。那喜悦是简单自然而真实的,现在,她却急着还给了他,两年之约,中途而废……难道……
微微抬手,女子柔美的五官近在眼前,决绝的神色清晰留在脑海,两道圣旨为何非要她来宣读?显然是想混乱他的感觉吧!
忽然,指尖一点白色粉末映入眼帘,他微微一愣,飞速翻过手中人偶,乌木色的人偶背后,不知为何沾了些白色粉末。他立刻抬手细看,又放到鼻尖轻闻,心头一震。
迷魂散解药?!难道……
内心蓦然一松,涌出无限惊喜,他的唇角,忽然露出一丝笑意。原来,他没有看错她,她亦没有想错他!这一刻他忽然想放声大笑,却在看到门外走来的一人时,生生忍住了。
“王爷!”盛秦大步进殿,附耳禀报道:“王爷吩咐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果然王爷所料不差。”
东方泽面色顿时一冷,将人偶小心收进怀里,才低声问道:“人现在何处?是死是活?”
盛秦忙道:“幸好盛箫去得及时,他并无大碍。”
“好。”东方泽目光望向门外,双眼危险的眯起,“一会儿带过来。别让人发现。”
“是。”
“偏殿何人看守?”
“禁卫军右副统领袁向的人。”
“恩。”东方泽轻轻点头,神色莫测,摆了摆手,盛秦飞快退出大殿,众人只见他身形一闪,立刻便不见了踪影。
梁实初上前叫道:“王爷。”
东方泽知道他要说什么,抬手制止他的话,转身朝一直沉默不语的黎奉先走了过去。
黎奉先只当他要打听皇帝寝宫的情况,径自垂下眸子,不欲理会。但东方泽却只是笑着问道:“摄政王今日脸色不太好,可是身体有何不适?”
黎奉先抬眼看他,目中疑光微露,当了这么多年摄政王,纵横沙场朝堂,见过无数大起大落,血腥杀戮,很少有人能真正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眼前这个年轻的皇子,的确有常人难以企及冷静与镇定。即使皇位失手,未婚妻子临阵倒戈,这个时候,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本王无事,多谢镇宁王关心。”黎奉先随意一拱手,淡淡答了一句,态度不冷不热。
东方泽也不介意,淡笑道:“那本王就放心了。”
黎奉先奇怪道:“镇宁王有什么不放心的?与其担心本王,不如多担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