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秒,啪地一声,屋里门被踢开了。不是傅冉踢的,是她的万岁,顶着乱糟头发,正皱眉瞧着张志刚和颜冬雪交握的手。
颜冬雪低低“呀”一声,跟张志刚像是被开水烫了般,忙松开,各自离远了些。
傅冉回头瞪她的万岁,他俩都是大龄同志了,跨过千山万水,还能走到一块,多不容易,控制不住的抓个手亲了脸还不行啊...
这方面傅冉特别能理解,忙招呼张志刚坐:“军官...公安同志坐,坐下歇歇。”
是公安同志了,张志刚穿了身白制服墨蓝色长裤,纪风扣扣得一丝不苟,坐下来摘了大帽也是规规矩矩的坐着。
大概是被抓了现行,有些不自在,咳一声,主动道:“今天是过来查案,见下班了,碰上你姐,顺带过来坐坐。”
这话明显的是对颜冬青解释了,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小舅子。
颜冬青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接了张志刚递来的烟,在工地上跟一帮庄稼汉混,这位主子抽烟抽得不要太熟练。
“查案,查什么案?”颜冬青顺口问了句。
张志刚没瞒着:“调查离心机爆炸案。”
新官上任三把火,头两年时局乱,法律制度遭到严重践踏,公安局差点没让红.卫兵连锅端了,公安同志自顾不暇,哪还管得了其他。
从今年初开始,上头约莫是意识到犯错,连着下达数条红头文件,重整法制机关,禁止红.卫兵一切违法的烧杀抢砸。
正因为时局的暂时稳定,张志刚才有机会仍继续做他的刑侦工作,把一切可能是敌特分子的人划作重点目标,争取早日断了华北地区的组织线。
“以前客什发生过类似破坏,破坏手段跟矿区爆炸极为相似,可能不是意外,是有人蓄意为之。”张志刚声音发沉,他要调查,还有反特务隐匿在特务组织中,也要保护。
到底是机密,张志刚没多说,转问颜冬青:“我听你姐说,你去修铁路?以后想当铁路工程师呐。”
颜冬青心思几转,应声道:“是想,就是碰不到机会。”
能当工程师的,必然有真本事,无论是文化程度还是实践,都得经过考验,可惜这几年时局乱,教育遭到严重破坏,正儿八经的人才培养不出来,倒是养出了一帮头脑发热,只会喊打喊杀的红.卫兵。
张志刚想了想道:“我倒认识个铁路工程师,是我老乡,头些年考上首都的大学,毕业被分配到陕中搞铁路建设,就是离南州远了点,他是个有真本事的,你要是想...我跟他说声,保你政治身份,你捎我口信过去就成。”
时下人口流通审查严苛,为的就是防止敌特分子钻空打入人民内部,有公安同志做担保,颜冬青跨地工作,也能通过身份审核。
颜冬青没犹豫:“离得远不是问题,学习到本事就行。”
张志刚存了讨好小舅子的心思,哪有不应的道理,爽声道:“成,回头我跟他通个信,看他咋说。”
正说着,颜立本两口子也下班回了,瞧见张志刚在,只觉牙疼。
这傻大个,还真把这里当自个家啦,又来!
知道他们嫌弃,张志刚尴尬抹头,喊了叔婶,起身要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