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些年来,宁志恒收集了大量的古玩字画,其中的精品珍品更是数不胜数,可是像这样珍贵的古画,也是不多见的,绝对算得上是国宝级画作了,他一时间沉浸其中,仔细观摩,实在是有些爱不释手。
周福山看出宁志恒对这幅古画的喜爱,心中暗喜,外界传言的不虚,藤原智仁还真是一个识货的大家,也不枉自己花费的这一番心思。
好半天宁志恒才抬起头来,轻轻将画卷起收好,满面的欣喜之色,对周福山笑道:“多谢了,周君,这幅画非常难得,我领情了!”
“先生喜欢就好,我那里还有一些好东西,回去再给您送过来看看!”周福山说道。
宁志恒淡淡的一笑,周福山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自己虽然喜欢这些古玩字画,但是绝不会真的影响到自己的处事原则。
“周君,太客气了,我们还是谈谈正事吧,我想你这次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
周福山一听,当即也不再绕弯子,就把目前自己的处境向宁志恒详详细细的叙述了一遍,最后说道:“藤原先生,如今新政府百事待兴,到处都需要用钱,眼看着中储银行就要建立,中储币的推行事关国运,可上海的金融界对中储币如此抵触,让我这个银行总裁实在为难,这段期间以来,和各方接触都是不如意,所以还请藤原先生帮忙,能够在商界说句话,率先接受中储币,进入市场流通。”
宁志恒一听,果然和自己之前猜想的一样,周福山竟然打算让自己为他背书,这种事情吃力不讨好,又岂能轻易插手其中。
眉头一皱,开口说道:“周君,中储币的发行是政府行为,你们下令推行就好了,那些商家难道还敢拒收中储币?让我出面不合适吧!”
宁志恒话中的推脱之意非常明显,周福山不由得有些犹豫,上海金融和商业最发达的当然是租界,可是租界里的事情,就是日本人也插不上手,更何况是南京政府。
而上海市区里有实力的大商家,又大多都和藤原会社有关联,凭借着藤原会社的背景,自己也不敢用强,难道真的让自己用枪顶着他们的脑袋,逼着他们兑换和使用中储币?
就算是让他们兑换了中储币,可是一种货币的发行,主要是为了流通,这是一种长期行为,如果只是单纯为了搜刮几个商人的家产,那还不如直接上门抄家来的痛快,不过那样做就太败名声了,南京政府初建,多少也是要点脸面的。
他面露为难之色,再次请求道:“先生,藤原会社在上海商界的地位不言而喻,没有您的同意,我们总不能真的用强制手段,再说,储备银行的建立,这也是帝国政府赞成的,这也符合帝国的利益,还请先生应允此事。”
话音刚落,宁志恒脸色就是一沉,淡淡的说道:“我一向都是不参与政事的,藤原会社也不会为帝国政府承担责任,说到底,如果没有金融界的认同,中储币的信任度就很难保证,我为什么要出这个头?”
宁志恒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直接回绝了周福山的提议,毕竟地位相差甚远,他也用不着顾忌对方的颜面。
周福山一下子被噎了回去,脸上略微泛红,他也知道自己缺乏说服对方的筹码,于是赶紧给一旁的苏越使了个眼色。
此时苏越看到宁志恒态度坚决,不由得心中有些叫苦,自己只怕是揽到了一个苦差事,可是拿了好处,不说一句是不行了,于是硬着头皮开口说道:“藤原君,您误会了,周部长的意思是,先通过商界过渡一下,在市场流通之后,也好再做银行方面的工作。
可是现在的问题是,有很多有实力的商家仗着和藤原会社的关系,打着您的旗号,扬言您不出面说话,就坚决抵制中储币的发行,投鼠忌器,这让周部长非常为难,所以才来您这里,请您开这个金口。”
“我的旗号?”宁志恒顿时眉头皱起,这倒是出乎了自己的预料。
这是树大招风了!这些商家虽然是自己的下家,可也只是商业往来,大家各取所需,现在世道纷乱,自己在必要时为他们提供一定的庇护,也是应有之意。
可是也不能任由他们打着自己的旗号,去抵制南京政府的货币发行的地步,要知道上海毕竟是在日本人和南京政府的统治之下,看来这些人借着自己的势,有些膨胀了。
现在上海商界之所以不愿意接受中储币,就是因为对中储币没有半点信心,所以才持观望态度,可是宁志恒很清楚,这一次中储币发行,虽然开始的时候很困难,其中的过程很曲折,甚至可以说是很血腥,但最后还是成功了。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南京政府就用强硬的血腥手段,强行推行了中储币的发行,开始在上海乃至全国的占领区流通。